武夫子弟其实都没上过战场。一开始伤亡不小,但长期战斗下来,活下来的都是精兵——事实上,以他们的资质,只要能正常发挥水平,差不到哪去的,问题是新兵很难正常发挥水平。
这是邵树德最关心的地方,他需要确认,巴格达朝廷能给到多大的援助?或者说,布哈拉用钱能买到多少援助?可惜,张永没法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这出使出得!
“陛下所言极是。”张永见王黑子说的话引起了圣人注意,立刻附和道:“突厥西迁是大势所趋,他们走后,鞑靼人、回鹘人也不断西迁,填补空缺。臣觉得,再过百年,西迁各部的数量会达到一个新高度,届时大食人要么出动大军将其消灭,一劳永逸,要么与其合作,大肆招安。”
“他们表面上觉得可以轻松击败,实则如临大敌。”王黑子说道。
与其说担心他们在战场上怎样,还不如说他们的秘密传教更让人头疼了。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又不是21世纪,宗教不可能自由!
邵树德也看到了老七对吉哈德分子的评价:死脑筋,猛冲猛打,虽然装备较差,但中小规模战斗比较厉害。
但邵树德依然给这些公子哥以极高的评价,敢于直面敌军锋刃,与过去二十多年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做一个了断,壮哉!
就在去年年底,监国太子自洛阳遣使来报:萨法尔波斯使者借道吐火罗斯坦,前来洛阳。
一切尽在掌握中!
邵树德听到消息后,与宰相们商议,最后判断这个使团只是过来打前站的,后面多半还会有人过来,而目的只有一个:交好大夏,维持自己国家的生存。
“陛下英明。”张永、王黑子二人抢着说道。
历史上的喀剌沙全城百姓都能在几十年内三度集体改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萨图克攻打高昌时,发现要靠屠刀才能成功传教,秘密渗透根本不行,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张永心下气结,这厮怎么这么不省心?处处与我——争宠!
“蛮族雇佣军,哈哈!”邵树德突然笑了:“用得好是神兵利器,用得不好的话,反噬就得生受着了。大食情形,朕知矣。”
“臣谢陛下隆恩。”二人一齐应道。
从大食境内各处涌来的吉哈德分子是个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缺乏国家机器的庞大经制武装力量支援,光靠这些狂热者,是很难成事的。
他们压根就没见到大食的顶级权力者,所打听到的消息,或许有价值,但密级一定不高,且在地方贵族中广为流传。只要取得一两个人的信任,日常闲聊都能打听出来。
如今的萨法尔波斯,已经缩到阿富汗了,差点沦为萨曼波斯的傀儡。
邵树德笑看了他们一眼,道:“二位出使有功,皆可授县侯之爵。其余人等,赏赐有差。”
契丹西进,可以算是中亚史上大事件,真正改变历史走向的事件。
邵树德明白了。
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突厥、葛逻禄、乌古斯之流能比的,一旦过去,极有可能掀起狂风巨浪。
“是。”张永斟酌了下,道:“臣闻巴格达以北千余里,草原一望无际。最近十余年,不断有部落西迁。这些草原牧人,凶悍轻捷,剽掠成性,经常越过其他部落,南下劫掠,此为大食最大的威胁。”
目前局势还是可以稳定控制的。
萨法尔波斯崛起极速,气势汹汹,攻城略地,无人可挡,但他们输了一场关键的战役。最坑的是,这场关键战役投入太大,诚如张永所说,精兵强将遭受重创,再也无力维持一个庞大的疆域,最终导致萨曼波斯的崛起。
傍晚的阳光依然火辣辣的,但他心中却已经定了下来。
波斯、大食人受到这个威胁,无力东顾,大夏朝廷在天山以西的地盘就更加安稳了。
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判断,布哈拉一定是向巴格达屈服了,至少让渡了相当利益,以换取他们某种程度的支持。
这个使团规模不大,也没提什么要求或者说请求,只进献了一份丰厚的礼物:主要是他们国家盛产的白银。
他们死得很憋屈,一点不壮烈,一点不荡气回肠:一个死于流矢,一个坠马受伤,被冲锋的敌骑兵集群踩踏而死。
战斗是残酷的,跟他西行的公子哥都战死了两位。
阿保机走的时候应该有二三十万人,抵达西域的不知道有多少,但他应该也在裹挟、收编回鹘、黠嘎斯乃至突厥,实力不容小觑。
他看完后,直接下令佛教最兴盛的伊州、西州、于阗三地,组织高僧大德西行,附带大量僧兵及世俗信佛之人,支援拔汗那。
有人打了两仗,侥幸不死,却吓破了胆,临阵脱逃,直接被老七抓住斩了。在这件事上,邵树德对老七刮目相看,平日讲情义,战场上说翻脸就翻脸,比抹不开情面的老五强多了。
“传令,北庭行营出动轻骑,‘礼送’阿保机西行。”邵树德下令道。
“遵旨。”
“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