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抽了个半死,最后还给挂在了城墙上,险些闹出人命来。”
迟长青无言,又道:“他还做了什么?”
陈思远轻咳起来,像是忍不住笑意似的,神色古怪,最后才虚虚握拳,掩口道:“咳……他派人把你们将军府的院墙全部给推了,听说还要找……咳咳,找你的骸骨……”
迟长青嘴角抽了抽,他早知道这位脾性暴躁,很不好惹,却万万没想到他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若当日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怀疑眼下恐怕连自己的坟都要保不住了。
陈思远简直笑得不能自制,眼角眉梢都是幸灾乐祸,道:“好在,他才挖了院墙,就被闻声赶来的洛淮之拦住了,兄弟俩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分府而居了,京师如今流言满天飞,就连街头巷角的八岁小儿都知道洛家两兄弟闹翻了,见面眼红,仇人也似。”
迟长青沉默,道:“是因为洛泽之?”
陈思远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迟长青回头看了看屋里,门窗紧闭,小哑巴显然还在休息,他才低声道:“这些事,先不要叫她知晓,其他的,待之后再说。”
陈思远心领神会,道:“这是自然。”
又听他语气,极有可能会回京师,忍不住又开口劝道:“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如今的情况,你若回京师,无异于自投罗网,这才过了多久,你真当无人记得你了么?”
他深吸一口气,道:“如今的京师,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今上养了一批金龙卫为耳目,专为监视朝臣言行,又另设御史台,监察弹劾群臣,把都察院的活儿都给做了不说,但凡是被弹劾过的,杀头的杀头,发落的发落,若说,如今朝野上下,群臣人心惶惶,上朝下朝连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打为朋党。”
说到这里,陈思远顿了顿,继续道:“御史台中丞你可知是谁?”
闻言,迟长青顺口问了一句:“谁?”
陈思远低声说了一个名字:“是洛淮之。”
……
“他现在就是一条狗!”
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官员低声骂道:“王大人何时得罪了他?竟叫他害得落得如此——”
“慎言!”另一官员立即喝止好友一声,然后紧张地四顾左右,见无人注意,才又略带责备的意味道:“隔墙有耳,你就不怕被人听见么?”
那青袍官员表情一怔,显是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旁边那官员重重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我也管不了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青袍官员不由忿然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么?王大人不过是酒后感慨了一句,也被御史台弹劾了,皇上竟然不由分辩,直接当朝庭杖,这、这简直……”
看得出他极力忍耐了,没将后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吐出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又重复着恨恨骂道:“洛淮之如今就是皇上的一条狗,见谁咬谁的疯狗!”
他才说完,便感觉袖子被人用力一扯,青袍官员下意识回头,却正见着一行人自朱门外而入,顺着游廊往这边走过来,打头那个人穿着朱色的官袍,容貌温雅斯文,眉目清朗,翩翩君子,如一块被打磨得光滑温润的白玉,令人见之则如沐春风。
而这两个官员却并不觉得如沐春风,反而愈发提心吊胆起来,僵在那里好一阵子,最后眼看着一行人走近了,那官员才一拉自己的同僚,硬着头皮迎上去,挤出笑脸来:“下官拜见洛御史,御史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洛淮之眉眼微动,看向他,露出一点儒雅的笑意,温和答道:“皇上有旨意,令我入宫面圣,两位这是下值了?”
那两人生怕招惹了这位,哪里还敢问他入宫面圣是为了什么事情?连忙顺着话头说是,刚刚下值,正准备离宫,洛淮之便笑笑,道:“那就不耽搁二位了,请吧。”
他说着,还略略侧开身子,让出路来,那两名官员诚惶诚恐地离开了,走得比跑得还快,仿佛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也似。
洛淮之表情不变,只静静地看着,目光幽深如晦,叫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直到旁边的太监小心提醒道:“洛大人,时候不早了。”
“嗯,”洛淮之转过身来,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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