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砍哪儿,剐了他都不关咱的事。”
那打头的人一听,觉得甚是有理,弯腰就把迟有财抓起来,他身形高大魁梧,跟塔似的,抓着迟有财像抓一只干瘦的鸡仔,对众人道:“走了,先回去。”
几人就风风火火地出了村子,村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人嫌弃道:“还让这狗东西坐车?”
“便宜的他,”另一人道:“给他拴根绳儿,在后面跟着跑就是了。”
这主意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成,倒真的找出一根麻绳来给迟有财绑着手,他差点没哭了,连连求道:“几位大爷,会死人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跑不动啊。”
给他绑绳儿的那人笑骂:“不然老子撒泡尿给你填填肚子?真是给你脸了,还挑三拣四的。”
几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把迟有财绑在了车后边,赶车人一挥鞭子,马车便辚辚跑起来,迟有财只好跌跌撞撞跟着跑,生怕自己摔倒了,这若是摔在地上,怕是就要去了半条命了。
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很快没了踪影,过了好一会,村口的草垛后才悄悄走出来一个人,身形干瘦得惊人,在月光下瞧着竟有几分诡谲,她看了看那马车离开的方向,这才拔腿就往村子里走,速度极快。
岂料才到村口老槐树下,旁边那条去小桥湾的岔路口里转出来一个人,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了那人一身落落青衫,面容俊朗冷肃,道:“兰香嫂子?”
那干瘦的妇人正是兰香,她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地道:“长、长青?”
那青衫的年轻人正是迟长青,他一手提着剑,随口问道:“嫂子才回来么?”
“啊,”兰香喏喏道:“是、是啊。”
她说着,又竭力扯开一抹笑,保持平静地道:“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去么?”
“嗯,”迟长青淡淡道:“有点事,嫂子刚刚在做什么?”
兰香呼吸顿时一滞,还没来得及想出借口,便听他继续道:“刚刚被抓走的那个人是迟有财?”
兰香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
迟长青却自顾自道:“迟有财欠了赌庄的债,这么久都没被抓住,今天怎么突然被带走了?”
兰香讪笑道:“这我也不清楚啊,长青,我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嫂子先走了啊。”
她说完,不等迟长青回答,扭身就立即往自家院子走了,连头也不回,但迟长青的目光却如两枝利箭,似乎要将她钉在原地一般,兰香进了院子反手就把门给合上了,隔绝了那道目光,这才长吁一口气。
大丫牵着二宝从里屋出来,开心道:“阿娘回来了!”
两个孩子迎过来,扑进兰香的怀中,兰香道:“吃饭了没?”
大丫摇头,又道:“阿娘,下午有财伯过来了,我没告诉他阿娘的事情。”
“嗯,乖,”兰香摸了摸她的头,大丫又忧心忡忡地道:“那他待会再过来怎么办?”
兰香笑了笑,轻飘飘地道:“没事,他以后都来不了了。”
赌庄的人来过好几次,都叫迟有财跑了,但是上一回他们来,兰香就留了意,今天她下午去的就是镇上的赌庄,把迟有财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果不其然,赌庄立刻就派人来抓了。
迟有财欠了赌庄那么多钱,这次不死也要剐掉一层皮去。
想到这里,兰香的心情好了不少,拍了拍二宝的头,道:“今晚上娘给你们做鸡蛋吃。”
听了这话,两个孩子都开心起来,鸡蛋,那可是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的。
夜色之中,万籁俱寂,弦月高悬,山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慢慢地前行着,车里几个大老爷们正在唠嗑,一人道:“可算能交差了,要不是今天下午那婆娘来告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揪住迟有财这狗东西呢!”
“嗨,可不是嘛,上回叫他跑了,咱们几个被二爷训斥了好一通,差点被扫地出门,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几人说着话,车后面的迟有财跑得满身大汗,衣衫都湿透了,跌跌撞撞的,他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得了,可是这路的外边儿就是悬崖,一个不当心,他滚下去就完了,迟有财到底还是惜命,不敢有半点松懈,咬着牙拼命迈动步子,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哒哒哒……
由远及近,让他疑心自己听错了,然而不止是他,马车里的几个人也听见了,有人疑惑道:“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跑马?”
“就这山沟里头也有人骑马?”
一人不信,掀了车帘探头去看,迤逦的山路如同一条细长的衣带起伏不定,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那隐约的夜色之中,竟真的有一匹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还有人,姿势甚稳,山路颠簸,那匹马的速度极快,他的上半身却岿然不动,简直与那马融为了一体,一丝晃动也没有,双臂张开,稳如一尊雕塑,隐在暗夜中。
那竟是开弓的姿势!
那人一惊,立即道:“等等,有人在朝咱们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