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茂山,你想要在我广德号捣乱吗?”
就在这个时候,从米行里走出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一脸怒气。
“哟,是少东家啊。”
费茂山看到这个年轻人,笑嘻嘻地说道:“少东家,我和令尊那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怎么会来捣乱?兄弟们要吃饭,可没钱,听说广德号的米价便宜,这不就来了吗?
少东西,你放心,凭借我和你令尊的关系,决计给钱,不但给,而且只会多给,不会少给!”
少东家冷笑一声:“买米,可以,排队去,你把正常排队买米的人,都给轰走了,你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为了吃口饭!”费茂山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广德号要仗着店大欺客吗?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不卖!”
少东家斩钉截铁说道:“你要买,我一粒都不会卖给你的!”
“既然这样,那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费茂山冷声说道:“广德号不卖给咱们米,咱们兄弟眼看就要饿死了,怎么办?”
“打!”
他手下人大声喊道!
费茂山吼了一声:“兄弟们给我把广德号这个奸商米行给我砸了!”
……
“看看再说,不用急。”
孟绍原阻止了想要动手的李之峰和丁文瑞。
这个年轻的少东家唱的是哪一出?
费茂山的人有备而来。
一声令下,人人都亮出了家伙。
买米的被吓得一哄而散。
店里的伙计面对这些凶神恶煞,谁敢上前?
好好的一个米行顿时被砸的七零八落的。
少东家气不过,上前阻挡,却一下被费茂山踹倒在地。
接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去吧,别暴露身份。”
孟绍原这才低低吩咐道。
李之峰立刻上前:“费大爷。”
费茂山一看是张陌生面孔:“怎么着,也皮痒了?”
李之峰也不慌,低声对费茂山说了几句。
费茂山点了点头,一拱手:“既然都是兄弟,今天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停了,都停了。”
他看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的少东家,皮笑肉不笑:“得罪了,少东家,可您要想砸了大家的饭碗,您这也就别在重庆混下去了啊。”
说完,一挥手:“走了!”
这些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少东家,少东家。”
掌柜的慌张的扶起了少东家,一边还不忘了对李之峰道谢。
孟绍原走进了米行,看了一眼少东家。
虽然被打得满脸是血,但伤的并不重。
能够看得出来,费茂山并无意把少东家打死打残,无非就是教训一下而已。
“少东家,你没事吧?”孟绍原问了声。
“没事。”少东家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多谢援手,您是?”
“我是邱家‘昌巨’的祝燕凡祝经理。”
“昌巨?邱家的?”少东家一怔:“哎呀,快请,冯掌柜,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哎,我先伴您找个大夫来看下吧?”
“不必了,我没事,祝经理,里面请。”
……
这少东家姓匡,叫匡雨石,是广德号老东家的小儿子。
广德号老东家匡高德,外号“铁箩筐”,意思是钱到了他的口袋里就别想再出来了。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都嫁到外地去了。
大儿子放着买卖不做,跑去当了兵。
后来战死在了长沙战场。
小儿子就是这个匡雨石,喜欢读书教书,也不喜欢做买卖。
这个?
老子是个奸商,可生了两个儿子都不错啊。
大儿子居然还是个抗战烈士!
这一点,倒是很难让人想象的。
孟绍原和他客套了几句,慢慢带过话题,询问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匡雨石愤然说道:“国难当头,河南大灾,本该政府民间上下一心,共渡难关,可是那些奸商,却趁机大肆囤货,高价卖米,大发国难财!不幸的是,家父也是其中一员。
我读过书,也总算懂一些道理,多次苦劝家父,可是家父嗤之以鼻,不但不愿意听,反而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光是我广德号,就囤积了无数大米,待高而卖!
几天前,家父摔了一跤,自此不能下床,便是连说话也都不能说了,请了不少医生,但都束手无策。我一看,这是大好机会,于是趁机打开仓库,多卖一些平价粮!”
这是老天爷开眼,给恶人报应了啊。
孟绍原心里想着,可这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