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窦书勤?”
“是的,长官。”
窦书勤被单独留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高级别的长官,难免心里有些忐忑。
而且,对方的名字在他们这些特工耳里,是如此的响亮。
最重要的,是长官刚刚说了,在他们十二个人中有那么一两个叛徒。
才说完了这话,自己就被单独留了下来?
窦书勤心里开始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孟绍原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汉奸,大汉奸!”
一说到自己的父亲,窦书勤立刻咬牙切齿:“长官,我窦书勤没有这样的汉奸父亲。
长官,窦向文虽然是个汉奸,但我对组织忠心耿耿,我绝不叛变,绝不背叛民族,我生,是中华人,我死,是中华鬼!”
“好,好。”
孟绍原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起来:“窦书勤,我和你说一个人,一个了不起的,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这个人,奉命进行深度潜伏,他背负着汉奸的骂名,他过去的朋友远离他,他曾经的同志想要刺杀他,甚至就连他的亲生儿子也都唾弃他……”
窦书勤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得苍白,他嘴里不停的喃喃说道:“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窦书勤,看着我。”孟绍原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窦向文,民国二十五年加入军统,二十六年回到老家岳阳。
同年,日寇逼近岳阳,窦向文奉命潜伏,以洞庭阁老板的身份,成为组织绝密级潜伏特工。代号,华山!”
代号,华山!
窦书勤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他过去的认知,正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窦向文,协助我,除掉了日本长岛组组长长岛宽,逼疯了日本情报界三十年未出其右者的天才特工东川春步!让日特在岳阳的情报机构陷入了一片混乱。”
孟绍原的口气愈发凝重:“次后,不惜纵火,烧毁了日军在岳阳的重要物资仓库,与敌玉石俱焚,直接的援助了长沙正面抗战!
我甚至可以这么说,第二次长沙保卫战的胜利,有你父亲很大的一部分功劳在内!”
窦书勤早已泪流满面。
当孟绍原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猛的,他抬起头来,“啪啪”的扇着自己的巴掌:
“爸,儿子不孝,儿子是个畜生!你是大英雄,大英雄啊!可儿子忤逆,儿子错怪你了!”
孟绍原任凭他发泄着。
过了好大一会,这才说道:“够了!”
窦书勤抬起头来,双眼已经哭得红肿:“长官,我父亲为组织尽忠,为民族献身,可为什么没有只言片语帮他洗刷汉奸这个恶名啊!”
“对不起,我们暂时做不到。”孟绍原也有一些悲凉:
“他父亲决定以身焚毁日军物资仓库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是最高级别潜伏间谍,有很大的自主权。比如名义上他虽然接受樊誉指挥,但其实樊誉都不知道这個神秘的‘华山’是谁。
在岳阳的这些时候,他做了一些什么,有什么被他发展过来的同志,他留下了什么,他在岳阳构架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
所以,为了确保他的努力不会白费,我们暂时无法公开他的身份,以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窦书勤,你先站起来说话。”
窦书勤站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长官,我不是太明白,如果当时您在岳阳,以您的身份和地位,既然我父亲已经决定赴死,为什么不把他的秘密全部告诉您了?”
“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在我得知了窦向文就义后,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孟绍原沉吟着说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个答案。你父亲在牺牲前,肯定向我暗示了一些什么。或者,他有什么别的顾虑?
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你父亲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但他没有办法对我说。也许,他连我都不信任?
但他为自己留好了一条后路,他知道这种死法,肯定有人发现有问题,没准,就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最终发现他的秘密。”
他看向了窦书勤:“很碰巧,我是一个对国家民族无限忠诚的人,我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解开你父亲留下的这个秘密!
窦书勤,做情报工作,不是你死我活,不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有很多人,都像你父亲一样,默默的为国家奉献出一切,乃至于自己的生命。
你的父亲从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因为还有我知道他的身份,我一定可以为他洗刷冤名。
可还有很多人,他们的唯一上线也就义了,一直到牺牲后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永远无法得到平反。”
窦书勤的眼泪已经流干,他的身子站得笔直:“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