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局说得轻描淡写,刘所楞了楞也表示坚决服从上级指示,韩朝阳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尽管平时不怎么去所里,但韩朝阳很清楚康所在单位的处境比较尴尬。老胡、老丁等老民警不太服他,连陈秀娟、管稀元等年轻民警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微妙。局领导让康所专门负责重点项目建设,对康所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施拳脚,干出一点成绩,真正树立起威信。
关键这么一来,对他本来就不是很服气的人会更不服气!
区里乃至市里对城东交通枢纽工程如此重视,傻子都知道城东交通枢纽建成投入使用之时,就是负责为几个重点项目建设保驾护航的民警评功评奖乃至升职之日。他已经空降过来“抢占”了一个副科级职位,再抢这么大一功劳别人会怎么想?
韩朝阳有些心神不宁,开着巡逻车经过已拆成一片废墟的朝阳村东街时,正好遇到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话的顾爷爷,停下来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个萧老板正是把车停在527厂烟酒店门口的车主。
车已经挪走了,正一个劲儿致歉。
群众的问题解决了就行,顾爷爷留下一张警民联系卡跟萧老板道别,随即爬上巡逻车问起下午开得什么会。
韩朝阳简单介绍了一下,提起刚才的担忧:“师傅,下面人为什么不服气?我觉得不只是杨警长没当上副所长,这跟所领导班子的分工也有关系。局里这么安排,就等于让康所另起炉灶,我和吴伟以后就要接受康所领导。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夹在中间多难受!”
顾爷爷回头看看小徒弟,扶着车窗轻叹道:“上级要落实组织意图,下面要考虑工作怎么开展,考虑队伍士气,这件事是挺让人头疼的。”
“落实组织意图,师傅,您是说上级要重点培养康所?”
“说到底还是以前对选调工作不重视,该重点培养的时候没重点培养,该让人家锻炼的时候不让人家下基层锻炼。现在上级对选调工作越来越重视,才想起来局里也有选调生。康所还是很能干的,只是以前没施展的机会。要是换个没能力,真成拔苗助长了。”
韩朝阳大吃一惊:“师傅,康所是选调生!”
“嗯,这有什么奇怪的。”
顾爷爷打了个哈欠,遥望着几个围在一个水果摊前的小年轻解释道:“具体娜一年我忘了,反正有一年全省公安系统招了50个选调生,康所就是其中一个。当时不光局里,甚至连区里,对选调工作都不是很重视,当时的局领导见康所会写材料,就把他留在机关,没安排他下基层。
现在上级重视了,不是区委组织部要考察,是市委组织部要考察,局里不能再不当回事,并且康所工作表现也确实不错,当然要重点培养,当然要重用,毕竟人家本来就是上级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
第一次听说公安系统也有选调生!
同样是公务员,享受的待遇就不一样。
你的档案在人事部门,人家的档案在组织部。
你是干警,就是干活的人。人家不只是干警,人家只要不犯错误,只要表现可以就能当领导。当然,这一切都要以上级重不重视选调工作为前提。
韩朝阳心里突然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儿,油然而生起一股“同工不同酬”之感,酸溜溜地嘀咕道:“我说局领导为什么对康所这么好,原来他是选调生,原来他注定是要当领导的。”
“没走上领导岗位的选调生多了,”顾爷爷又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街道办事处的桑正博就是,他跟我住一个小区,今年快四十了,到现在还是科员。能不能走上领导岗位,说到底还看个人能力,还是靠干。”
“师傅,我不是妒忌,我是觉得这不公平。”
“怎么就不公平了,选调生一样是公开招考的。你没考上选调生,觉得不公平。那些没考上公务员的大学生跟你一比,人家一样觉得不公平!”
韩朝阳忍不住笑道:“我不是没考上,我是没去考。”
顾爷爷乐了,笑看着他问:“你是党员吗?”
“不是。”
“你是学生干部?”
“也不是。”
“亏你好意思说,既不是学生党员也不是学生会干部,你不是没去考,你是不符合报考条件。说到底还是上大学时光顾着谈恋爱,没好好表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韩朝阳被顾爷爷调侃得很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师傅,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当务之急是应该这日子怎么过?”
“干好自己的事,其它事别掺和。对康所要尊敬,对其他所领导一样要尊敬,平时多请示多汇报,记得自己是花园街派出所的民警就行。”
“明白,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
“师傅,我担心两边都不得罪,搞不好会把两边全得罪了。”
必须承认,小徒弟的顾虑有一定道理。
局里又是让中山路综合接警平台从分局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