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西坐公交车回警务室的路上,许宏亮打了好几个电话。
保安们要执勤,本应该大团圆的年夜饭只能办成流水席,要分成两拨吃。为了让小伙子们吃好喝好,谭阿姨等人整整准备了近十天。
公司总部仍在改造,大食堂尚未竣工,宴席摆在社区居委会一楼会议室,第一拨马上开始。
作为义务治安巡逻大队长,韩朝阳必须赶回来给大家伙敬酒,给大家伙拜年,结果火急火燎赶到居委会,一进院子就看到一辆警车,康海根代表花园街派出所来了,也是来给小伙子们敬酒拜年的。
韩朝阳只能靠边站,没想到更搞笑的事发生了。
康海根刚在曹泽方、张支书、许宏亮、张贝贝等人邀请下入席,还没来得及举杯,街道办事处顾主任来查岗。见会议室里这么热闹,竟热情洋溢地感谢小伙子们为维护街道治安、协助综合执法所作出的贡献,兴致勃勃地给大家伙敬酒,给大家伙拜年。
康海根同样只能靠边站,只能以饮料代酒喝了几杯。
韩朝阳肚子饿了,不像顾主任、康海根那样象征性的动筷子,刚吃了个半饱,警务通突然响了,小康通知分局下达了出警指令。
孙国康连嘴都顾不上擦就跟出会议室,钻进警车急切地问:“韩大,出什么事了?”
警情就是命令,只是这起警情太奇葩,韩朝阳系上安全带,点着引擎,一边倒车调头一边笑道:“桃源社区有个群众说没电视信号,看不到春节联欢晚会,很急,打了好几次110。”
“这算什么警情,接警员没让他联系广电吗?”
“接警员跟他说了,他说广电的服务电话打不通。第二次报警时接警员让他打市长热线,结果接电话的人给了一个号码,又让他联系广电。这次电话打通了,广电的人查询了一下说他家没安装有线电视,原来安装的是电信的那种数字电视。”
“没信号找运营商,找我们算什么!”
“人家找了,接警台让他看机顶盒,确认是电信的数字电视,又给了他一个号码。结果打过去是一连串提示音,不是请摁一就是请摁二,报警的是个老爷子,不懂这些,脾气又急躁,打了半天没打出个结果,气得又打110,说有困难找警察,如果连警察都不管他就去砸楼道里的弱电箱。”
孙国康苦着脸说:“可是……可是我们也不懂啊!”
韩朝阳打开警灯,紧握着方向盘笑道:“不懂归不懂,但去还得去,不然他真把弱电箱砸了,看不到春晚的就不只是他一个,搞不好整栋楼的居民都看不到春晚甚至上不了网,而且是蓄意破坏的,到时候我们一样要出警。”
“这算什么事,当我们公安是万能的。”
“社区民警不就是干这些的吗?”韩朝阳反问了一句,专心致志开车,没再说什么。
火急火燎赶到位于桃源社区的新江花园,根据小康转发来的地址找到报警人家,敲开门一看,原来这家就一个老爷子,老伴儿半年前去世了,遗像摆在客厅里,遗像前摆满了水果。老爷子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非常有出息,一个在东广,一个移民去了加拿大。
都说养儿防老,儿女有出息却不在身边,一百九十多平米的大房子里就住着一个人,尽管暖气很热,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地冷清。
韩朝阳接过遥控器,一边检查路由器和机顶盒是不是没插好,一边笑道:“洪大伯,您怎么不去东广过年,跟孩子们一起过年多好。”
“他们倒是让我去来着,可是去那边不习惯,还是呆在家里好。”警察真来了,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从茶几上拿起一盒软中华,招呼韩朝阳和孙国康抽烟。
“谢谢,我们不会。”韩朝阳婉拒了老人家的好意,重启了一下路由器,发现不是网络有问题就是路由器有问题,也可能是机顶盒坏了,反正凭他和孙国康是解决不了,干脆用老爷子的手机拨打电信的服务号。
现在很多公司为了节约运营成本变着法折腾用户,服务号打过去全是电脑语音,各种提示,让你摁一二三四,如果没听清楚提示或一不小心摁错了就要重头再来。
年轻人都焦头烂额,更别说有些耳背的老人家。
韩朝阳摁了半天,总算帮老人家成功通过电话保修,并且很快有了语音和短信回复,承诺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安排技术人员上门服务。
“三个工作日!”老爷子这次听得清清楚楚,紧盯着韩朝阳问:“小韩,放假算不算工作日,如果不算,算不算要等到初八初九他们才会来?”
“好像是。”
“春晚再过一会儿就开始,我等会儿就要看!”
遇到这么忠实的观众,韩朝阳能怎么办,回头看看孙国康,干脆提议道:“洪大伯,就是春节放假期间算工作日,估计电信部门的技术人员今天也来不了。要不这样,您老跟我们走,去我们警务室看,我们那边有电视,还有值班人员,比您老一个人在家看热闹。”
“看完之后,看完了我怎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