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社区居委会一楼东侧原来的社区民警办公室,早就变成了纪开元和吴文革两位老爷子的宿舍。
吴文革老伴去世了,儿女都成了家,并且儿媳妇比较厉害,不太喜欢他这个糟老头子,甚至不要他帮着接送孩子上学,有儿女跟没儿女没什么区别,平时就一个人过,呆在他那套老房子里没什么意思,所以被顾爷爷请来给巡逻队当顾问之后就以单位为家,也就春节时回去住了几天。
纪开元不仅有老伴儿而且跟他儿子一起住,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抓小偷抓到多晚也要回去,所以这个宿舍对他而言就是个午休的地方。也正因为要在宿舍里睡个午觉,床单被褥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但是今晚,他一反常态地没回去。
把宿舍当作“”案指挥部,把韩朝阳拉来一起研究分析案情。
被害人的照片借用六院的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了,甚至把他和吴老爷子“勘查现场”时用手机拍的照片一并打印出来了,用磁石吸押在刚从会议室搬来的白黑板上。美中不足的是被害人的照片是身份证上的照片,不是日常的生活照,可能与死者本人不太像。
纪老爷子回头看看刚跟黄莹通完电话的韩朝阳,拿起水笔在被害人照片下写上被害人的名字,在现场照片上标注出尸体、足迹和化肥厂化厕所粪池盖板所在的位置,随即放下笔道:“老吴,朝阳,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不多,但也不少。首先,被害人的身份已确认,腾爱华,26岁,河清县大丰镇向阳村四组人,高中文化,因开饭店失败无法归还借款,被河清县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于2014年11月从河清县城跑出来躲债,躲债期间到底有没有与其亲属联系暂不清楚。其次,凶手极可能是一个年龄在35岁至45岁之间的男子,左腿瘸了或左脚残疾,身高一米八五至一米九五间,体重约98公斤,身材魁梧,人高马大……”
他说得很认真,边说又边用水笔在白黑板上注明重点。
韩朝阳暗笑搞得真像那么回事,摸着嘴角道:“纪叔,您说得这些专案组全掌握了,刚才给刘所打电话时您也听到了,他们现在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果留下足迹的那个人真是瘸子,如果那个瘸子真是凶手,他们肯定能找到,要是连他们都找不到,我们更不可能找到。”
纪老爷子点上支烟,嘿嘿笑道:“如果只是找瘸子,刘建业他们是比我们有优势,但他们知道的我们全掌握了,我们知道的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握!”
“纪叔,您是说化粪池盖板边上的草被人揪过的事?”
“嗯,”纪老爷子微微点点头,笑看着韩朝阳说:“那把草到底是不是凶手揪的暂时无法确认,但破案这种事本来就是有线索就要查,我们不妨来个死马当活马医,在现在的基础上缩小摸排范围,把重点放在化肥厂子弟及化肥厂周边的居民上。”
吴老爷子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老纪想查就陪他查呗,真要是能查出凶手至少能证明巡逻队没白给他俩开工资,不禁笑道:“不熟悉化肥厂的人不可能知道厕所在河边,更不可能知道厕所后面有一个化粪池,化粪池上有一块能打开的水泥盖板。我认为这个方向没错,可以先从退休的、健在的化肥厂职工着手,不动声色打听有没有符合凶手特征的男子,如果没有再扩大摸排范围。”
“现在的问题是我退休前一直搞反扒,对化肥厂那一片儿不熟,化肥厂又早倒闭了,以前在化肥厂干的老人一个都不认识。”
“别看我,我抓小偷时燕东这一片还是农村,平时不怎么来,更不用说有熟人了。”
两位老爷子这是在出题!
韩朝阳反应过来,干脆笑道:“这个我可以想想办法,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去打听。”
“明天一早,开什么玩笑!”纪老爷子正在兴头了,这会儿哪睡得着,敲着白黑板说:“被害人尸体是昨晚发现的,算算死亡时间已经超过96个小时,现在交通多方便,如果嫌疑人想跑,这会儿已经跑出几千公里了!破案不是儿戏,不能再延误战机!”
韩朝阳暗想你们也太敬业了吧,摘下帽子挠着头问:“纪叔,我跟您老一样想破案,想早点抓到凶手。这跟能不能立功受奖没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再说句没觉悟的话,如果这个案子迟迟破不了,凶手一直逍遥法外,我以后的日子跟专案组成员一样不会好过。关键是这么晚了,您让我这会儿去找谁打听?”
已倒闭多年的化肥厂不是军工背景的527厂,是曾经的燕东县新园乡的一个乡镇企业。
职工不多,并且大多是曾经的新园乡的人,厂里有一栋办公楼,有一个小食堂,没有为职工盖宿舍更不用说家属区。据说以前在化肥厂干活的职工也全跟临时工差不多,厂里没帮他们交过社保医保,当时也没社保医保这回事,社保医保开始施行时厂已经倒闭几年了。
后来租给个体老板办了其它企业,结果办一个黄一个,再后来因为交通不便等客观原因,再也没人打厂区的主意,就这么彻底废弃了,而且一废弃就是八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