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枕头旁边也放了两本书。
应该是许攸宁早起入睡的时候看的。
许攸宁的屋子里会有这些东西叶蓁蓁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他眉眼间看着就是很有书卷气的一个人。听得说也是个学问很好的人。但是书案另一边还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刻刀,几块木头,甚至靠墙还斜靠着一块雕了一半的木雕画,这就比较让人觉得惊讶了。
叶蓁蓁细看那块木雕画,上面雕的应该是福禄寿三星报喜的图案。
她虽然不懂这个,但是一眼看过去也晓得这木雕画雕的刀工深刻,线条流畅有力,甚是精致细密。就连寿星公手里捧着的那只寿桃上的叶子脉络都栩栩如生的。
这幅木雕画摆在这里,书案上还有刻刀,难道这是许攸宁雕的?
许攸宁一直在注意她。看到她一直看着那幅木雕画,脸上也表现出来了惊讶,就笑着跟她解释:“这幅木雕画是我雕的。自打三年前我右腿断了,就跟着隔壁的叶爷爷学木雕。先前我担心爹不允许我学这个,都是瞒着他,在叶爷爷家里雕。叶爷爷父子两个都是做这个的,经常在外面接一些活,我也帮着一起做,好挣些钱。有时我也会雕一些小玩意,趁着叶大哥去集市上的时候带过去卖掉。前几日爹爹知道了这件事,倒没有再阻止的意思,我便带了这些东西回家做。这块木雕画就是镇里的一个大户要的,叶爷爷父子手里有其他的活,来不及做,就叫我做。”
叶蓁蓁听了,心里很佩服他。
一般好好的人忽然腿断了,不得自怨自艾个好长时间啊?特别是像许攸宁这样原本就很出众的人。听得说腿没断之前刚考了县试和府试的案首,只等再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
但是忽然腿断了,一辈子很可能都毁了。甚至那个肇事的人当时就跑了,他都不晓得到底是谁毁了他的一生。
但是他并没有半点自怨自艾,而是很快的就跟人学起木雕来。还雕的这样好。
难怪今天她在席面上的时候还听到叶荷花和叶小娥闲话,说今儿许家的这酒席办的丰盛啊。有肉有鱼的。听说就今儿过来吃喜酒的这些人,许兴昌都没收他们一分贺仪。当时她们还在说许秀才只是个教书先生,哪里来的这许多钱。现在想来,这些钱很可能都是许攸宁这几年雕木雕攒下来的。
这样说起来,许攸宁真的很了不起啊。
叶蓁蓁抬手对许攸宁竖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的钦佩:“你,很厉害。”
许攸宁面上浮上浅笑,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姑娘挺好玩的。叶细妹也很好,他们家就缺个这样敢做敢为的女主人。
“这没什么,”他眼中虽然还带着笑意,但声音淡淡的,显然不觉得自己如叶蓁蓁口中所说的那样厉害,“只是个谋生的手段罢了。”
他纵然断了右腿,但这辈子也不能靠着别人养活,他得自己养活自己。
叶蓁蓁明白,这个时代的匠人没有她上辈子的那些匠人吃香,只能算是社会最底层。读书才是最好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心里也就越发的佩服起许攸宁当时投笔改握刻刀的决定了。
可惜了。这样果断的一个人,若是右腿没有断,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关系,往后说不定就能凭着这几把刻刀成为一代木雕大家,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呢。
看来以后她跟这个继兄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往后还能跟他学木雕,自己也成为一位木雕大家呢。
叶蓁蓁心里喜滋滋的想着这件事,眼中光彩熠熠。
原身的一双眼其实生的极好,是很标准的杏眼,清秀俏丽。不过以前神智还不清晰的时候,一双眼镇日灰蒙蒙的,瞧不出原本的好来。但是这会儿,就如同是蒙尘的夜明珠忽然被洗去了面上的一层灰尘,散发出它原本该有的明亮和光彩来。
许攸宁瞧见,心里就在想,也不晓得他这位小继妹想到了什么事,忽然这样高兴起来,脸上竟然还有了笑意。
不过这位小继妹纵然年岁还小,但也看得出来长的眉清目秀,等往后大了相貌肯定不会差。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是她的继兄,她看起来也是个真诚,好相与的人,往后他是肯定要好好的照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