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是被许攸宁叫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她还很茫然,睁着一双没有聚焦的眼睛望着许攸宁。
许攸宁见状,眼中的笑意忍不住更加的柔软起来,声音也放得更加的缓和起来。
“火桶里面不暖和了,你去床上睡吧。”
叶蓁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掀开盖在身上的褥子往火桶外面走,进自己的屋,脱鞋脱棉衣爬上床睡觉。
许攸宁见她这样乖巧反倒有些不放心,赶忙随后转动着轮椅到她屋里来看,就见她已经闭眼睡熟了。
想想刚刚她那一连串的迷糊反应,许攸宁止不住的笑。笑过之后见她被子没有盖好,肩膀还露在外面,就转动轮椅上前给她拉拉被子,再将被角各处都掖好,这才转身回堂屋。
他原也是想和叶蓁蓁一起守夜的。哪怕叶蓁蓁在火桶里面睡着了,不会再跟他玩叶子牌消磨时间,也不会跟他说话,但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也能感觉得她在陪着自己。
这样就已经挺好的了。而且火桶里面也很暖和,她睡在里面他也放心。
可是一夜的时间太长了,陶盆里面的炭火渐渐的熄灭,火桶里面就渐渐的不暖和起来,再让她在这里睡怎么行呢?就忙开口叫她回屋睡。
而他自己则是回到堂屋,拿起那副叶子牌,慢慢的一张张的看过去。
好在已经鸡鸣了,天光会渐渐的亮起来。等到天亮,他就能回屋睡觉了。
......
叶细妹次早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头依然还是晕乎乎的。
扶着额头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昨晚的事来。转过头看了一眼依然还在沉睡的许兴昌,当下她只懊恼的恨不得捶自己两拳头才好。
年夜饭他们两个大的怎么能喝醉酒,丢下许攸宁和叶蓁蓁两个小的呢?也不晓得昨儿晚上他们两个是怎么过的。
连忙披了棉衣起床,赶到堂屋去看。
就见桌上放着一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叶子牌,火桶靠背上搭着对折好的褥子,地上有散落的瓜子壳花生壳和鸡蛋壳(此间习俗,大年初一不能扫地,不然会将家里的‘财气’扫走,所以许攸宁才没有收拾地上的这些),就知道昨儿晚上许攸宁和叶蓁蓁两个人肯定守夜了。
叶细妹心里就越发的惭愧起来。
大年除夕晚上,两个大的睡觉,反倒让两个小的守夜,哪里有这样的事啊。
不过见现在时辰还早。而且她刚刚见屋里比以往要亮堂很多,就凑到窗户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空中还在飘着雪。许攸宁和叶蓁蓁昨晚守夜,应该也才刚回屋睡了没多久,难道还能现在吵醒他们两个?
反正今儿下雪,天冷的厉害,早上晚点吃饭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她还是回屋睡一会儿,让大家现在都休息休息。
主意打定,叶细妹就转过身回屋,脱下棉衣躺到床上去。
又睡了半个多时辰,见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她这才穿衣起床。
拉开两扇大门一看,好家伙,外面整个儿的就一片冰雪世界。屋檐下的冰凌子垂下来都有尺把长了,寒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刮一般。
叶细妹搓了搓手,一路小跑着去打开厨房门,开始烧热水烧早饭。
昨儿晚上她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这会儿还剩了不少,热一热,再炒个青菜就能吃饭了。
知道叶蓁蓁喜欢吃白糕,等饭快烧好的时候她还特地放了好几只白糕到饭面上热。然后自己在炉子里面舀了热水洗漱好,再去叫许兴昌起床。
许兴昌的酒量还没有叶细妹好,醒过来的时候也是晕乎乎的。待叶细妹舀了热水来给他洗漱,又给他泡了一杯浓浓的苦丁茶喝下去,人才清醒过来。
听叶细妹说起昨儿晚上许攸宁和叶蓁蓁守夜了,他心里也暗道了一声惭愧。
看看现在约莫是巳正时分,正想要跟叶细妹说先不叫许攸宁和叶蓁蓁起来,让他们两个多睡一会,就见许攸宁那屋的屋门从里面拉开了,随后许攸宁转动着轮椅出屋来了。
原来他已经起来了。
叶细妹就带着歉意的问:“是不是刚刚我和你爹说话的声音吵到你睡觉了?”
还问他:“你和蓁蓁昨儿晚上什么时候睡的?有没有睡好?”
许攸宁笑着回答了,还说自己已经睡好了。叶细妹却不信,只说既然许攸宁现在起来了,那就将叶蓁蓁也叫起来,让他们两个先吃早饭。等吃过了早饭再让他们两个再回屋去睡个回笼觉。
反正许兴昌也没有亲戚,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叶细妹已经跟她哥嫂断绝了来往,他们一家都不用去走亲戚拜年,这大冷的下雪天正好睡觉。
于是她一面叫许兴昌去厨房拿饭菜过来准备吃早饭,一面推开叶蓁蓁的房门,要叫她起床。
但进去之后看到躺在床上的叶蓁蓁她就吓了一大跳,赶忙大叫许兴昌:“秀才,秀才,你快过来看看。蓁蓁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