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并没有夸张。
郑煜星从前学武时,很能吃苦,就是因为太苦,所以吃够了。
郑芸菡至今仍记得,年幼的三哥练基本功时,一天下来腿都在发抖,可他仍会拽着她对灯火发誓,他会变得非常厉害,谁敢欺负她没娘,他就把谁打的哭爹喊娘。
之后的多年里,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郑芸菡,但郑煜星仍是练就一身好本领,甚至得了太子赏识。
在郑芸菡心里,三哥本可以像大哥二哥那样,过得精致又从容,他当初会选择吃这份苦,她是一个逃不开的因素。
郑芸菡想对三哥好。
但是,三个哥哥里,她唯独没有被三哥单独照顾过,没有类似大哥和二哥那样的朝夕相对,自然少了那种细致入微的了解。
她只能努力的去挖掘三哥的爱好,了解他的脾气,配合他的要求。
好比为他酿酒,懂得哄他,答应学游水……
原本,郑煜星在府里待不了多久,次日就要进宫。
没想当天夜里,宫里传了话,说是殿下知他劳苦多日,甚至连兄长的婚宴都没赶上,特许他多歇一日再进宫。
郑煜星仰在院中一棵树上,嘴角一挑,桃花眼朝天一翻,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但郑芸菡很开心。
她冲进自己的小私库,在里面翻箱倒柜半晌,最后摸出一本蒙尘的酒经,自书页里取出一张发黄的酒方——武陵桃源酒。
真儿瞧见她掏出这个,摇头叹息:又来了……
武陵桃源酒,又叫神仙酒,据说是从描绘神仙住过的世外桃源的古籍里剖出来的酒法秘方,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
可这东西,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个噱头,市面上流传的所谓秘方,也不尽相同。
郑芸菡是经过一番辗转才拿到这份秘方的,可不知为何,按照上头的方法,回回都失败,连清酒的味道都比不上。
郑芸菡杠上了。
她本就是行动派,一心想酿成这酒作三哥的成亲礼,又不愿相信是假方子,从此,她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根据自己酿酒的经验,做一些不同的尝试,至今无果。
这回郑煜星吃苦受累,郑芸菡不免又想起这茬,她决定再试试。
次日,郑芸菡打算出门采买,因二哥二嫂还在琼花玉苑甜蜜度日,大哥又一早去上值,她便提着裙子跑去大哥院子里一起用朝食。
因着大哥和六哥这通乱拳,舒清桐都不知该怎么跟芸菡解释,但见她快快活活,没再纠结此事,她反倒好奇提起。
“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郑芸菡捏着瓷白小勺,语气再无昨日那般谨小慎微,还有点莫名其妙。
舒清桐:“过、过去了?”
郑芸菡了然,捏着帕子轻揩唇角,笑道:“劳大嫂挂心,我代三哥赔个不是。大嫂有所不知,我三哥这人,发起脾气嘴巴不饶人,却不爱在心里堆事情,有什么一定会说出来,说过就痛快了。他很好哄,有吃有喝就高兴,自在逍遥最得心,太子不是多允了他一日假吗,我今日再哄哄他,就能彻底揭过了。”
舒清桐知她不会为哄她故意这样说,听完后颇为感慨。
她早从丈夫那处知道,芸菡小时候,只跟着他和二弟住过,三弟早些年性子火爆一点就炸,后入东宫当差,才卸了一身暴躁,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幅嬉笑不羁的模样。
原以为芸菡没有被三弟带过,三弟的性子又不如丈夫和二弟稳重细致,二人相处必不如头两位那样细腻,没想她张口笃定,分明是极了解的样子。
难怪府中下人都不敢忤逆郑煜星,唯有她一蹦一跳闯进他院子,还能笑嘻嘻的走出来。
舒清桐甚至觉得,这事儿放在煜堂和二弟身上,都未必是个易事。
她道:“这么说,三弟果然是个宽怀大度之人。”
郑芸菡摇头:“也不是,他是诸事万般心头过,人情冷暖心中留。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舒清桐扶住肚子,暗道,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忽的,她想起另一事,见面前的少女笑眼明媚,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芸菡见她神态有异,因为她还在纠结此事,这回是她反过来宽慰:“大嫂有话直说,我们是一家人,什么都可以商量的。”
舒清桐几番犹豫,还是说了。
侯爷近来准备给三弟议亲。
……
郑煜堂成亲后,忠烈侯少不得要为郑煜澄打算,他的三个儿子,长子才学兼备,有名望有前程,幺子虽气人,但得太子信任重用,前途自不必说。
唯有郑煜澄,自他凭年纪轻轻入户部侍郎位惊艳了一把,多年来再无大声响,也不知道给自己挣功得脸。
好不容易等到这次并州之行搞了票大的,忠烈侯激动了。
想趁着郑煜澄的热乎劲儿,给他定一门好亲事。
结果兜头砸下一个镇江侯府,砸的他眼冒金星,至今没提让二儿子与儿媳尽快从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