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息的出现在每一个岔路口,像一道路标,左右她的方向;也化作警示,刻在心里——
她不是拖油瓶,也不是累赘。
她果然,一直都很在意。
秦意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蓁:“姐姐……”
下一刻,秦蓁忽然拧住他的脸,用力一旋,冷冰冰道:“如你所愿。”
秦意爆出惊呼。
秦蓁拧完,转而照着他的脑袋几个爆栗子!
痛快!
她开始用脚踹!
当秦意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暴揍的时候,他已经被秦蓁踩在地上……
秦蓁打累了,眼眶却红了,偏偏语气轻快,“爽快。”
她移开脚,把灰头土脸的秦意拉起来,笑着帮他整理:“你的确不太懂事,以前是没时间跟你计较,今天一次还清,此事就当说开了,以后都不必放在心上。”
秦意疼的龇牙咧嘴,歉意都没刚才那么真诚了。
下手真狠啊。
这是存了多久气啊。
秦蓁看他一眼:“还有要说的吗?”
秦意迟疑的看着姐姐,心里还有话,却不敢说了。
秦蓁:“你若说完了,该我说了。”
秦意舔舔唇:“什么?”
秦蓁眼尾的红,是还未褪去的情绪,眼睛轻轻眯起,眸光锋利,语气沉冷:“谁教你的?”
以她对秦意的了解,他只会想方设法把她留下一家团圆,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会主动想到说这些话。
秦意眼中的讶然飙升到最浓,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近来对姐姐格外殷勤,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她身上跟进跟出的青年。
他得知青年对姐姐的心意,少不得要求助联盟。只要留下人,他已顾不得许多。
青年坐在栖云楼前的台阶上,懒洋洋支着身子晒太阳,饶有兴趣的从他嘴里打听姐姐的过去。
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知青年对女人很有一手,虚心求助。他既然喜欢姐姐,就一定会帮他一起留人。
却没想,青年嘴角漾起的笑一点点淡去,“如果我是你,才没脸求她留在身边。万一赖她一辈子怎么办?”
秦意怔愣间,他的大掌往他肩上一拍,慵懒的调子,竟让人觉得深沉认真。
“秦意,道谢还是道歉,选一个吧。”
有这样一个姐姐,感激更多,还是歉意更多,先选一个,去对她说。
……
夜里,秦蓁宿在秦意为她准备的小院子。
他的府邸本就不大,被他修出三个小院子,只等另外一个都布置好了,便会把母亲秦金氏接过来,秦金氏自己购置的宅子,会考虑租赁,这样她也有一笔收入。
秦蓁没有认床的习惯,哪里都能吃饱睡好,但今日,她在这张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意。
她直勾勾的盯着漆黑的帐顶,忽然间,那团漆黑似乎被注入光芒和色彩,汇成了一幅一幅泛着旧色的画卷——
梳花苞髻的小姑娘抱着一只细长的花瓶,花瓶里是她刚刚摘菜的花。
一旁有人放声议论。
“咱们夫人可真是有福气,本想认一个,结果认一个送一个。”
“你别看她年纪小,心思可沉了!前几日有人见她偷偷摸摸在膳房转动,本以为她要偷东西吃,结果她是去打听夫人和老爷喜欢吃什么,吃饭的时候,就不动那些菜,还让意哥儿去给夫人老爷布那些菜。”
“看她,八成是打听了夫人喜欢什么花,又去巴结了。”
小姑娘抱紧花瓶,走的更快了。
……
窗下,被训斥的少年不服的抬头:“你就会吼我,有本事你跟我一起学呀,我不如大哥那么厉害,你要是比他厉害,我就听你的好好学!”
少女沉沉看着他,重重点头。
之后,府上先生教课时,她送水送点心,偶尔还会脱口而出几句先生所问的答案,先生不由高看她一眼,与家主商议后,破格让她旁听。
她假装没看到家主不悦的脸色,躬身道谢,一抽空就恶补功课,夜里也举着小灯看书。
一个月后的小考,她的成绩仅次于大兄,先生大赞,送了她一支笔;她没超过大哥,弟弟却答应乖乖听她的,好好读书,不再心浮气躁。
她还没来得及用那支笔,就被家中姊妹故意毁了,笔尖被剪子剪得乱七八糟。
尖锐的嘲讽,比剪子更锋利——
“那是家里给哥哥们请的先生,你也敢随便招惹!还给人端茶递水,你是丫鬟吗?真是丢人!”
“你这样的坏心眼,肯定在想报复我们吧?你照照镜子吧,就你也配用先生的笔,拖油瓶,呸!”
诸入此类的事,太多太多了。
小小的少女,被这些话压得喘不过气,在心中暗暗盘算出路,寻找机会。
入府两三年,她和弟弟在府里学了不少规矩,那个冬日,母亲带他们去了一趟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