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郑芸菡除了受伤的手臂不太方便,已经能下床走动。
她每日都收到许多外头的消息,然后一件一件讲给昏迷中的郑煜星听——
“王爷自长安一路向外追查,得二嫂的配合,找到了几个逃窜刺客的尸体,查验之后得知是北厥人,若现在能有一个活口,就可以得到更多线索。若有你在,一定能更快找到。”
“太子一直在东宫休养,好像病了。舒卫率整日忙的脚不沾地,仍记着谴人送很好的伤药来侯府,希望你尽快醒过来回去帮忙。”
“大哥和二哥每日都要上朝吵架,原本他们就很能吵,又有舒家和阿呦的护短,简直无往不利。若是再加上你,一定所向披靡。”
“秦表姐还没有来过侯府,她每日都很忙。听说,是要接替你做没做完的事。可是三哥,你亲口说的,是你要娶她,若要她来操心忙碌,那要你做什么?”
郑芸菡抬起没受伤的手臂捂住脸,慢慢蜷缩起身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拽着,逼仄而窒息,间或钝痛。
曾经,她为心中的噩梦害怕过,恐惧过,抗拒过。即便知道噩梦因何而起,却从未想过,为何梦中会有那样的场景。
如今她才知道,她不是唯一藏着心病的人,却是唯一被合力爱护,在他们以身躯筑起的高墙下,安然长大。或许他们护的并不周密,偶尔会有些小意外落在她身上,但墙的那一头,他们经历的更多。
而今,她只求他们都能顺心如意,安康长乐。
……
是夜。
秦蓁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外罩一件宽松的同色纱衣,目光落在袖箭上时,她弯唇笑了一下,拿起仔仔细细穿戴好。
袖箭是郑煜星送她的,原本三支箭满位,如今只剩下两支,她取出备用的,同样淬了迷药,安置上去。
秦意见她出来,神情担忧:“姐姐……”
秦蓁面色冷清的看他一眼,秦意不安道:“真的要去?”
当日刺客出现突然,她用袖箭放倒了一个刺客,因为箭上有迷药,刺客当场昏厥,反而留了一口气,也是现今唯一的活口,由怀章王的人秘密关押审问,可惜能问出的东西太少。
大齐中与北厥对战最多,但对北厥人最熟悉的,还得是史靳。秦蓁把活口的消息透给史靳,希望他能有别的办法。
秦意急了:“你就这么信他?”
秦蓁整装待发:“之前是我想的简单了。以史靳的为人,必定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惹北厥有所行动,他若真心合作,岂会毫无防备?他不会拿史翼开玩笑,若非芸菡,史翼早就死了。”
“所以理由只有一个——从一开始,所谓在大齐交易谋职,都是他逼着北厥出手的计划。如今北厥刺杀太子,触及大齐底线,极有可能因此出兵,也是他的计划里,最好的结果。”
若她猜测为真,史靳必定握有把事情推向这个结果的关键因素,所以他才会安然留在长安陪史翼养身体。
秦意的心砰砰跳:“所以,是史靳要借大齐的手对付北厥?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同族人……”
秦蓁眸光冷厉,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凭他母亲是被他父亲掳去的汉人,凭他的生父生母都死于那些王室宗亲的手;凭他也险些丧命;凭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些血亲眼中的小杂种。”
……
与史靳相识多年,当年在秦家时,两方有不少隐秘的传信方式,所以,史靳要越过驿馆看守之人的眼睛,与她私下见面一点也不难。
见到史靳,秦蓁开门见山:“有处置活口的法子了吗?”
史靳打趣她:“是我小看你了,郑卫率伤的这么严重,你还顾得上那个刺客要怎么处置。”
秦蓁一丝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在问你,能不能审?”
史靳:“人我都没见到,说了有什么用?”
秦蓁转身就走:“随我来。”
史靳挑眉:“你能带我见到人?”
秦蓁:“你最好留着力气想想怎么处置他,此事必须尽快有结果。”
史靳默了默,忽然笑一声:“方才是我想错了,其实你在生气吧。这么急着水落石出,是不是想尽快抓出刺客主谋,然后当场拿刀子扎回去?”
史靳话音未落,秦蓁飞快出手,腕间袖箭已经抵在史靳的脖子处。
史靳并没有骗池晗双。
论到防备和自卫,秦蓁的身手,不是她那小打小闹的手段能比的,即便是他,也佩服这身手。
秦蓁面无表情的看着史靳,手上使力:“若要捅令他受伤的主谋,你以为你身上的血洞子,会比其他人少?”
史靳屏息,收起玩笑:“让我见到人,我有办法处置,且会是你想要的答案。”
秦蓁收回手,一言不发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刺客活口秘密关在怀章王府的别苑。快到时,秦蓁丢给他一套衙吏的衣裳,史靳很配合的做了乔庄。
今日看守的是樊锦,见到秦蓁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