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奶工叫焦贵,四十岁,看着样子其实是挺老实的。
“你发现了这里夫妻的死亡?”孟绍原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是。”
焦贵又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哦。”
孟绍原点了点头,然后问了一句:“你和这里的女主人什么关系?”
焦贵一怔,赶紧说道:“我和他们都是朋友。”
“是吗?”
孟绍原笑了笑:“你在说谎,我问你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表现的太惊慌了。你和这对夫妻关系好到居然可以自己拿钥匙进门了?”
“是,是。”
焦贵略有一些慌乱:“他们有的时候不在家,会让我帮着照顾一下。”
“反应还是蛮快的。”孟绍原淡淡说道:“你说,你进屋子的原因,是因为拿不到空瓶,怕被扣钱,所以才进去的?你认为这个理由成立吗?
我问过了,你就职的得利富牛奶公司,每个送奶工的瓶,都是有一个总量的,到了月底的时候一并统计结算。
为了一个空瓶,你居然闯到了别人家里?这个故事编的不好。我当时也在想,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他看了焦贵一眼,发现他惊慌的表情愈发明显:
“我来和你说是怎么回事吧。你和这里的女主人有私情,男主人大约经常上午都会出去很长一段时候,所以他在家,女主人就把空瓶放到外面给你信号,要是不在家,那就不把瓶子放出来,女主人告诉了你钥匙在哪里,你就悄悄的进去和她幽会。”
焦贵惊恐失色,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能看懂你的内心。”孟绍原笑了一下:“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对夫妻的死和你一点关系也都没有,我要听的,只是实话。
对了,发现这对夫妻死了后,你并没有第一时间报告巡捕房,而是在他们的卧室里,寻找什么东西。”
焦贵看着对方,就好像在看着一个鬼魅一般。
“说吧。”孟绍原的声音很平和:“说出来就没事了,巡捕房的事不归我管,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对。”焦贵沮丧地说道:“我和阿珍,就是帮法国看房子的女人,相好已经三年了,每次她男人在家或者是不在家,都是以空的牛奶瓶做记号。
早上,我以为她男人又不在家,可是一进去卧室,就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我吓坏了。正想报警,可是忽然想到,我前几天送给了阿珍一个手镯,花了我好几个钱。”
焦贵知道阿珍把手镯藏在了她放内衣的抽屉里,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到手后,他这才报告给了巡捕房。
说到这里,焦贵有些不太甘心:“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的?”
“我和巡捕房的关系很好,所以发现了楼顶的那个弹壳后,巡捕房第一时间把案子悄悄的移交给了我们,等我们全部勘察完后,他们才会再次接手。”
孟绍原若无其事地说道:“所以现场没有被破坏过。我进来后,看到放内衣的那个抽屉,有被明显翻乱过的痕迹。
你自己想一下,一个女人会把放内心的地方弄到乱七八糟吗?你在家里,会翻你媳妇的内衣吗?所以,我猜到你在找什么东西。”
焦贵叹了口气。
现在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孟绍原又问了一声:“那个弹壳,你是从哪找来的?”
焦贵面色再变:“这你也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焦贵沉默了。
孟绍原凝视着他:“没有开枪,哪里来的弹壳?”
没有开枪,哪里来的弹壳?
焦贵知道问题所在了。
孟绍原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就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拿弹壳栽赃陷害的?你知道有日本人在公共租界里杀人?”
“我知道。”
到了这个地步,焦贵已经放弃抵抗了:“那天,我去巡捕房送奶,听到他们说,日本人派出了枪手,杀了好多军统的人。”
所以,为了不让巡捕怀疑到自己,他居然想到了把一个弹壳放到楼顶的想法。这可以让巡捕们以为,屋子里的男女是被日本枪手杀死的。
李之峰气得脸都扭曲了。
他这么一栽赃陷害,让寻找日军枪手的线索完全乱了,彻底的误导了他们。
孟绍原却一点都不生气:“你的弹壳是从哪里来的?”
李之峰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又亮了。
是啊,弹壳是从哪里来的?
有阪弹的弹壳,焦贵是从哪里找到的?
“格兰路。”
焦贵彻底放弃了抵抗:“我们的公司就在格兰路,我为了多赚点钱,还承担起了帮公司看门的工作。
那是凌晨3点,我照例起床,等着早班工人上班,格兰路上忽然响起了枪声,我被吓坏了,悄悄的趴到窗户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