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我是外地人,你肯借我?”
“四海之内皆兄弟。”小混混拍了拍胸脯:“我先拿一百只大洋给你好不好?”
整整一百只大洋啊!
翟才华听的眼睛都亮了。
输光的赌客,遇到任何有钱可以拿的机会,都好像一个溺水的人遇到了一块浮板一般……
……
“孟区长,您又来看我了,快请坐,快请坐。”
中年那人不断的咳着嗽,拿出了两张凳子,擦了又擦。
屋子里居住的环境很差,孔令仪皱了一下眉头,看到孟绍原根本不管不顾的坐下,她迟疑了一会,终究也还是坐了下来。
“我给你们倒茶去。”
“不用了,老梁,坐吧。”
孟绍原招呼着他坐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重庆来的孔小姐。”
“孔小姐,你好。”
“这是我手下的一个特务,梁和恩。”
如果没有孟绍原的话,梁和恩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孔令仪这样的人物。
梁和恩一直在咳嗽,有的时候咳的猛了,弯下腰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孔令仪心里也有一些恼怒。
瞧这样子,是肺病,别传染给了自己。
孟绍原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
“老梁,你的老婆儿子女儿都送到重庆去了,昨天我刚接到了电报。”
“谢谢孟区长,谢谢孟区长。”梁和恩一迭声的道谢。
“大小姐。”孟绍原忽然说道:“老梁的大儿子今年十八了,读过几年书。二儿子十六,最小的闺女十四岁。老婆呢,是个乡下人,没文化,缝缝补补的还行。老梁是结婚后才进的军统局,时间也不短了,只是一直都是编外人员。
咱们军统局呢,从力行社开始,对有家室的人员一直都不那么友善,为什么?怕他们有家室的拖累啊。所以这些人薪水少,待遇差,日子过得很辛苦。老梁一个人要养一大家子,还得靠老婆帮别人做事才能勉强度日,所以这次我想求你帮个忙,大小姐。”
“要钱?”
“不要钱,钱我给老梁媳妇了,银元三万。”
孔令仪被吓了一跳。
三万银元?
好大的手笔啊。
“大小姐,我是这么想的。”孟绍原随即说道:“您在重庆人面广,能不能帮他儿子闺女都各谋一份差事?”
“这事不难。”
孔令仪刚说出来,孟绍原已经说道:“您先别说不难,他二儿子呢,找家大的公司,有您的面子,想来不会错的。小闺女呢,等到再过两年,能不能进银行?他大儿子读过书,我想,那个,能不能进财政部?”
孔令仪好像看个怪物一般看着孟绍原。
一个这种小人物的儿子,想进高高在上的财政部?孟绍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那装糊涂,财政部是那么好进的吗?
梁和恩也是难以置信:“孟区长,这太过了,太过了。您能帮我的儿子闺女谋个前途,我已经千恩万谢了,进银行,进财政部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孟绍原……”
“大小姐,你听我说。”孟绍原一指梁和恩:“他很快就要死了。”
孔令仪一怔。
瞧梁和恩的样子虽然病怏怏的,但也不至于那么快吧?
“医生诊断他是肺病晚期,估计顶多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了。”
孟绍原缓缓说道:“我挑选老梁选了很久,他一辈子没立过什么大功,可这次我要让他立个大功,三万银元是奖赏。全家人的未来我帮他负责,但他的代价是他的命。”
孔令仪有些不寒而栗。
孟绍原轻轻一声叹息:“大小姐,我在上海呼风唤雨,可在重庆根基浅,我想帮老梁的儿子女儿找个好前程,我没别的门路了,就想来求您。这种事在别人那里困难无比,可到了大小姐这里,无非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劳烦您帮帮我。”
劳烦您帮帮我。
孟绍原差不多是在那里哀求了。
看看孟绍原,再看看梁和恩,孔令仪心里一软:“我帮你想想办法,打几个电话吧。”
“哎哟喂,大小姐,我谢谢您了。”孟绍原大喜过望:“老梁,记得,我不是你的恩人,大小姐才是你的恩人!”
“大小姐,我给您磕头了!”
……
又输光了。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桌面,早已经输红眼的翟才华不甘心,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兄弟,再给我五百只大洋。”
“五百只?兄弟,你知道你问我借了多少了?”
“兄弟,你放心,我这次一定能翻本。”
“兄弟,咱们到这边说话。”小混混把翟才华叫到了一边:“就这赌场里,每天说自己一定能够翻本的人,我可看得多了。你前前后后问了借了一千只大洋了啊。”
翟才华一听这数目,自己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