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
谢泽收回脚,慢条斯理,声音极低:“什么不顶用?孤只是受了伤,可不是废了。”
低头看一看胸前,连外衫都有了点湿意。幸好是夜里,看着还不算明显。
他轻嘶一声,如今伤口裂开,只怕要多将养一些时日了。
韩濯缨虽然背对着他们,但耳朵一直留神听着这边的动静。不多时,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谢泽已走了过来:“好了,回去吧。”
“你方才做了什么?”韩濯缨好奇。
“没做什么。”谢泽本不欲细答,但看她神色略带狐疑,就含蓄回答,“就是让他以后做不了风流事。”
韩濯缨睫羽微动,觉得自己似乎明白可好像又不太了解,但到底是没有细问,只“嗯”了一声。
如此一来,谢泽反倒有些许不自在了。他跟宋佑安的妹妹说这些,好像不太合适。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有夜风穿过,带来阵阵凉意。远处遥遥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黑夜显得格外寂静。
韩濯缨偏头看一眼同行的人,只见他双眉紧锁,步伐不快,显然并不好受。
他明明身上有伤,可还是不要她帮忙,只因为她说是他妹妹。
她移开了视线,心里忽然就有几分不自在。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着回到家中,简单话别,各自回房。
翠珠还在沉沉睡着,对今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韩濯缨除去衣衫鞋袜,默默躺下。今晚这么一番折腾,本该困极的她,这会儿却没什么睡意。
诚然“兄长”的一些举动让她觉得温暖,但一想到他是被青云卫追捕的人,她就又立刻心生警惕。
默默叹一口气,韩濯缨心想,他要是真正的韩雁鸣就好了。再不济,是个失去记忆的普通的人也行啊。怎么偏生就是个隐患呢?
这个时候,“隐患”谢泽还在灯下给伤口敷药。
今晚一番折腾,伤口裂开,药得重新再换。
伤在胸前,他自己动手倒也不算难,只是包扎之际稍微有些吃力。终于包裹好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心想,看来人还是不能逞强。她第一次问用不用帮忙换药时,他就该果断回答“用”的。
若当时应下,何至于现在换个药这般费事?
次日邻居马大娘来串门,进门先问雁鸣伤势。
韩濯缨瞥了一眼厢房,叹一口气:“还在房里养伤呢。”
马大娘很快转了话题,神秘而略带兴奋:“后街的方癞子你知道不?”
韩濯缨心头一跳,神情如常:“听大娘提起过,他怎么了?”
“哎呦,那可是个有名的混人,干了不少缺德事。他昨晚被人打了,瘫在街头吹了一夜的冷风。平时不与人积善,这个时候连个照顾他的都没有……”
韩濯缨故作好奇:“谁干的啊?”
“不知道。想打他的人多了,谁知道是哪一个。他被打,没有一个不拍手叫好的。”马大娘犹豫了一下,声音愈低,“我听大伙儿猜,说会不会是哪个侠客干的。”
韩濯缨适时露出讶然之色:“不会吧?”
“啧,怎么不会?”马大娘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腿,“这手段可不像是一般人使出来的,听说侠客们最爱管不平事。”
韩濯缨笑笑:“也有可能。”心里却想,这哪里是侠客做的啊,打了方癞子的人此刻就在厢房呢。
她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以前就是个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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