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也不是为了让他保湿防风,是想给他改装,让他有那么些许神似她生父韩靖啊。
他先时待在厢房也就罢了,可以借口在养伤,拒绝邻居的探视。现如今整日在院子晃荡。若有邻居串门不巧撞上,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见这个法子不行,韩濯缨眼珠一转,换了主意。她垂眸低语,声音细细:“哥哥是嫌弃我了么?”
“嗯?”谢泽挑一挑眉,正浇菜的手微微一抖,有水滴落在青色菜叶上。
他在韩宅养伤这几天,这个妹妹除了哄骗他说他们是亲兄妹那次,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情真意切地叫他哥哥。
——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们平日里都不这么唤他。
这是在撒娇么?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连这等小事都要拒绝?”韩濯缨看着他,眼神执拗,分明是个被兄长伤了心的妹妹。
谢泽眸中漾起笑意,想到自己这些时日俨然是一个好兄长,论理不应该拒绝。于是,他点一点头,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好吧,你把面霜给我。”
见目的达成,韩濯缨唇角微微翘起。然而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她又立刻摇头,像个娇蛮的小姑娘:“不行,我帮你,你按我说的去办。”
谢泽面露难色:“我,菜还没浇完。我在这儿胡乱涂了就行。”
怎么能让他自己涂?韩濯缨视线微动,一眼瞥见韩二叔生前坐着浇菜用的矮脚凳。她干脆一指:“那你去坐那儿。”
谢泽忍着笑意,果真走过去坐下。
“把眼睛闭上。”
两人离得很近,他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非兰非麝,却意外的好闻且让人安心。他“嗯”了一声,双目微阖。
韩濯缨没学过易容术,只懂一点简单的改装。她借着涂抹面霜的机会,在他脸上一阵摆弄,手速极快。
谢泽有一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小姑娘的手轻柔地在他脸上抚弄,明明不带任何狎昵,可他的脸颊的温度却不知不觉向上攀升。
他呼吸一窒,忙屏息敛神,驱走所有杂念。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韩濯缨停了手,认真端详一阵,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
眼前这人相貌上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五官还是原本的五官,但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再配上她特意买的青色布衫,乍一看去,也有一两分韩靖的影子了。
谢泽隐隐能猜到她做了什么,不过她不挑明,他也就装作不知道。他笑一笑,故作认真地点头:“嗯,谢谢妹妹了。”
他刚起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与之相伴的是邻居马大娘的声音:“……就一点葱,我自己来就行。”
说话间她已到了后院。
看见后院菜地的两兄妹,马大娘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雁鸣吧?你这是大好了?上回在房间里没看清,今天见了你,感觉你比你爹还要俊俏呢。”
素来不喜欢被人议论相貌的太子殿下脸色微微一沉。
韩濯缨轻咳一声,身形晃动,有意无意挡在了“兄长”身前。她微微一笑:“这是对门的马大娘,最是热心肠。”
马大娘笑问:“韩姑娘,我掐把葱,不妨事吧?”
“不妨事。”
马大娘快速掐了葱,却没立刻离去,而是冲韩濯缨招招手:“韩姑娘,过来过来。”
“怎么了?”韩濯缨心下不解,依言走过去。
马大娘凑到她耳边,悄声问:“你哥脑袋好了没有?”
“什么?”
“他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吗?现在想起来了吗?”
韩濯缨回头看一眼不远处正在专心浇菜的“兄长”,摇头:“大概没有。”
马大娘甚是惋惜地拍了一下腿:“那,那他有记忆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韩濯缨心头一跳,却神色如常:“不知道啊,没说过。”她暗想,是不是马大娘猜到了什么?
然而下一瞬,她却听马大娘继续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他是否娶过妻啊?你觉得我们家琳娘给你做嫂嫂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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