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而烦躁,这个不够好,那就找更好。
短短数月内,王府里就添了好几个美人。端庄、妖娆、温柔、爽朗……每一个都跟林双鱼不一样。
林双鱼小产了,裙子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她是被一个姓李侍妾不小心冲撞,摔倒才导致小产。
那是一个几乎成型女婴。
皇帝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后悔而痛心,他也曾真心期待过他们孩子。
尽管发落了李氏,孩子也活转不过来了。
大夫诊脉后告诉他,王妃伤了身体,需要好好调养,否则恐难受孕。
林双鱼静静地看着他,脸色发白,眸中毫无情绪。
这冰冷而陌生眼神让秦王忽然就觉得心虚,同时又有些恼怒,安慰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明明没了孩子,他也难过。可她这幅姿态,倒像是他故意害得孩子没了一样。
王妃伤了身体,难有身孕。王府里其他美人却都能生养。
数年里,他先后有了二子一女。
但是秦王并不开心,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双鱼看他时,眼中就没了星星。
她常借口身体不好,窝在院子里,每日只是看看书写写字,或是侍弄花草、做些糕点。
只是她做糕点,再也没请他品尝过。
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对他,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秦王来了脾气,她不来找他,他难道就不能找她了吗?她是他女人,他找她天经地义。
接连数月,他都宿在她房中,就像他们刚知晓男女之事那几个月,不知餍足地缠着她。
他们身体仍然默契。
或许这样,她看他就能像以前一样了吧?
林双鱼再度有了身孕。
秦王松了一口气,继而感到欢喜而满足:“我们要有孩子了……”
林双鱼神色淡淡,倒不像他那般兴奋:“这有什么好高兴?王爷不是已经做了好几回父亲了吗?”
她嘴角勾起了浅浅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
简简单单一番话,可秦王却像是被人捏着心脏一样,堵得难受。
他抿了抿唇:“你别这么说话,我们孩子,不一样。”
林双鱼笑了笑,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虽然对秦王没了心思,但对于腹中胎儿,她还是投入了很深感情。
林双鱼自小父母双亡,只能寄人篱下。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多想有个正常家,有个真正属于自己血脉。
她爱这个孩子,秦王能明显感觉到这一点。
他来看望他们次数渐渐多了,有时候两人安安静静坐着,或是简单说一会儿话。
她眉目低垂,眼睛里蕴着浅浅笑意。
看见这样她,秦王有些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那段最好时候。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也挺开心。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林双鱼挣扎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一个男婴。
她一脸虚弱地看着他:“孩子能叫‘泽’吗?”
“当然。”秦王沉默了许久,声音很轻,“双鱼,以后我会对你们好。”
这可能是一句迟来承诺。
林双鱼沉沉睡去,没有听到。
她身体不好,那年小产伤了根本。后来虽有调养,可收效甚微。生下谢泽后不到半年,她就有了油尽灯枯之兆。
年轻秦王拉着她手,时而凶狠,时而哀求:“不要死好不好?你活着,咱们重头来过。我一定好好对你。”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能看清自己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把她印在了心里。
可惜太迟了。
她像是没听到他话一般,只轻声叮嘱:“好好照顾泽儿……”
只是透明体皇帝再一次见证了她死亡。
巨大悲伤和后悔再一次包裹着他,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处在剧痛之中,像是有什么在大力撕扯一样。
梦中一切开始坍塌,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皇帝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如果能早些明白自己心思就好了……
如果能对她好一点就好了……
如果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眼前画面忽然一下子消失不见,却而代之是红色“囍”字。
有人在他背上推了一下,笑着揶揄:“新郎官发什么愣?”
皇帝呆愣半晌,继而意识到他现下不是透明人,而是真实存在人。
他回到了年轻时候,他们大婚当天!
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活生生人!
他初时以为是梦,可一切都那么真实。
掐了一把手心,疼。
他眼神骤然变得狂热起来,直直地望着红绸花绳另一侧新娘子。
她穿着不合身喜服,纤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