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作坊那边路不好走,又天寒地冻的,您在家烤火,我去去就来。”许真真把老太太劝住,又去吩咐张翠待会儿杀两只鸡,这才紧赶慢赶去到陶瓷作坊。
杨如宝一直没能烧出完美的产品,也就不能量产,因此这里只有三五个人给她打下手。
作坊离家有点远,这几日她索性在这里煮中午饭,晚上忙到很晚才回家,许真真许久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了。
温老夫人心疼地道,“傻丫头,什么事儿不比自己身子重要?你只顾着干活,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如宝强笑道,“我昨晚上没睡好才如此,今日早些回去便是了,没事的。”
招娣拉着她的手,“姐,不如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去歇着吧,娘让小翠杀了鸡,过一会儿你就有鸡汤喝了。”
如宝说,“等我把手头上的活儿……”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忍不住,作了个干呕的动作。
招娣一脸担忧,“姐,你没事吧?”
如宝摇摇头,用手压了压胸口,压下那恶心的感觉。
可下一刻,干呕又来。
她猛地推开如宝,冲到那边的荒地上呕吐。
招娣着急,想要跟上去。
许真真拉住她,去隔间拿了她漱口的杯子,装上水,递给她。
招娣心神领会,端着杯子就出了去。
过得一阵,姐妹俩慢慢走回来。
许真真盯着如宝憔悴瘦削的脸半晌,“丫头,你担心我容不下它,才这样遮遮掩掩,对吗?”
如宝的脸,一下子苍白如纸,娇躯摇摇欲坠。
她神色慌乱,“娘,我……”
许真真很失望,“丫头,这么大一件事儿,为什么不同我说,反而刻意隐瞒?难道在你心里,娘就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这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娘会狠心到要扼杀它?”
如宝咬着下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我没有,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就、不想任何人知道……”
其实她真的怕被许真真强迫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这不是说她亲娘狠毒。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娘为你好”。
陈满谷一去不回,她若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就等于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以后得守着这孩子过一辈子。
在她看来,她娘亲理智冷静,为了她的后半生,一定会劝她打掉孩子的。
可是,她怎么舍得?
先不说她爱着陈满谷,心甘情愿为他孕育血脉;就单单是肚子里的这条小命,她也舍不得放弃。
她要留下它、保护好它。
所以她躲在作坊不回家,一来躲避家里人,二来想快些把作坊建立起来,好挣钱养孩子。
但是,怀孕的过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头晕嗜睡、恶心想吐、吃不下睡不着,她压根儿就做不了什么事。
熬过头三个月,她以为会好受些,可身体的疲倦感越发重了,站着都能睡过去。
小腹也微微凸起,她生怕别人看穿,整日担惊受怕。
终于,今天莫名其妙的晕倒,让她暴露了。
许真真叹息一声,拉着她坐下。
女儿有事不跟自己说,这让她心中很不爽。
可这也侧面反映,自己对孩子们的关心不够。
因此,她要给到最大的耐心与宽容她们。
“丫头,满谷是不在了,可你有爹有娘,还有姐妹,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再也不要自己扛,跟娘说,知道么?”
杨如宝抬起泪眼,幽幽地道,“娘,您不怪我么?”
许真真心里是怪的,可瞧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软。
她没好气地道,“事到如今,怪你有何用?”
杨如宝泪如雨下,心里又愧疚又难过。
头靠在她肩膀上,“娘,我知道错了。”
“知错就好。”许真真伸手环过她肩膀,“你要记住,无论何时,爹娘都会尊重你,做你们坚强的后盾。以后的路如何,都不要害怕,勇敢的往前走。有困难挫折,咱们一起克服,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娘。”杨如宝破涕为笑,伸手搂着她的腰,那颗惶恐不安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过得一阵,大夫来给她把过脉,确认她是怀孕。
只不过身体太虚,需要滋补和静养。
许真真当即就宣布陶瓷作坊放假一个月,杨如宝的几个助手,分散进入其他两个作坊做事。
杨如宝虽然不甘心,但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同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许真真自是希望她和陈满谷有个好结果。
是以,她思量再三,还是找上了温老爷子。
“如宝的情况,您也了解,您有法子,给护国公府递消息吗?”
温老爷子沉吟了下,道,“不难。就是不知递了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