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私下串联,这是多年以来练就的职业技能。
我们要到厂部,到钢铁公司,到政府去请愿,我们国家不可以存在剥削,我们是主人翁,是先锋队。
搞什么合资,而且还是跟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合伙,能够带来什么好处?
他们就知道瞎指挥,不生产哪里来的效益,这些新的领导班子根本不行啊,工厂不能交给他们!
工厂停工了,大家的想法变的多起来。
工人自发行动当然是不可能的,要说没人带头,鬼都不信。
第二天上午,沈光林还在带着管理班子开会,办公楼被堵了。
一排一排的工人出现在楼下,拖家带口,扶老携幼。
不一会儿功夫,楼下就挤满了前来讨说法的主人翁们,粗略看一下也有好几百上千人。
厂里已经“赋闲”的大小领导们也都来了,混在人群里,唯独缺少了几位有可能晋级但是已经被撤职的副厂长们。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其实在早几天,张鹏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工人们聚集的日期就是今天,势必要“领导们”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是一位姓姚的投机者带来的投诚礼物,他原本是二车间的主任,算是中层,现在直接被命为厂长助理了,还有个时髦的名字:叫做总经理助理。
现在距离运动结束没有几年,大家喊口号的本事还在的,有人带头,很快就群情激愤,斗志昂扬起来。
沈光林和张鹏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取暖,他们在静静的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甚至,政府派来的协调员也在里面呢,他是董事,真的很懂事,一句话都不说,光喝茶。
第一波对峙开始。
这是姚总助表现的机会。
他是本地人,又是厂里职工,因此他主动的站了出来:“大家先回去吧,厂里不会亏待了大家的,我们正在开会讨论工厂未来的发展道路,请大家回去静静的等待消息。”
不说这些还好,一说大家就更生气了。
“叛徒!”
“资本家的走狗!”
“跟人民做对,你是没有好下场的!”
楼下的喧嚣声叫骂声是一阵接着一阵。
甚至,有人还朝着办公楼上扔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破棉鞋。
我去!这个先例可不能开,等下扔砖头怎么办?
不能再装了,再装下去就要装成傻逼了。
张鹏出面了,他是总经理,对付这个也有经验。
站在办公楼的过道里,张鹏看着楼下汹涌的人群,感觉自己像极了检阅的首长,心里还有一种熟悉且亲切的感觉。
“我是咱们的新厂长张鹏,大家请静一静,大家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说一说。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人一句太吵了,大家找个代表上来一起谈谈吧。”
“不行!你别想着拉拢分化,没门!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工资!”
一位看起来就很有运动派头的中青年振臂高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工资!”人群跟着他一起呼喊。
“好!你们要工资是吧,那咱们就发工资!”张鹏大手一挥,“以前咱们都是20号发工资的,今天是7号,那以后就定7号发工资了!”
台下人群寂静一秒钟。
“会计,拿工资表来,咱们现在就发工资。”
“好的!”
工厂的会计站出来了,他带着一副眼镜,永远一副严肃的样子,仿佛在他这里,账目是永远都不会出差错的。
嗯?
什么情况?
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厂里账上已经没有钱了吗,哪来的钱发工资?
张鹏预想了大家的预想:
“大家不要想着厂里账上没钱就发不下工资,咱们现在是合资企业了,但是政府也是有股份的,他们不会不管。再说了,我们这一方既然是资本家,如果没有资本,那叫什么资本家。”
有道理啊。
很快,寒风凛冽中,有两个人搬了两张办公桌到楼下,又有几个人带着两个大钱箱到了楼下,还有人拿着武器。
两个体积不小的箱子,每个都需要人抬着,看着就不轻。
打开来,里面全部是现金!
其中一箱是10元的,另一箱是1元的,全是崭新的钞票,估计还是连号的。
哇!
好多钱!
大家都惊呆了。
其实现在人民币面额还是太小了,一整箱钱也只有五十万而已,这都有一百多斤了。
而那箱一元的,加起来只有5万元。
“大家排队领,不要着急,今天领不到的明天继续,谁都不会少。请大家互相通知一下,今天按照车间的顺序领工资,领完了也不要着急回去,等会公司还有别的安排。”
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