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苏乙这会儿跟杨宝瑞解释自己干嘛干嘛来了,那就会惹得李新民不悦。
怎么?你跟我说什么还要跟杨宝瑞再汇报一下?当着我面都这么说,背着我岂不是竹筒倒豆子?
这种低级错误苏乙当然不会犯的。
李新民笑呵呵接过话道:“厂报那边临聘了一个人,人是援朝介绍的,他过来跟我做个汇报。”
人事这方面是李新民在分管,这就属于正常工作往来了,算是给了杨宝瑞一个解释。
杨宝瑞闻言扬了扬手里举报信,笑呵呵道:“所以我说巧了嘛,这事儿我都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举报信塞到我门缝里来了。”
“举报信?”李新民一怔,“举报我?”
“不是你,是援朝。”杨宝瑞笑眯眯看向苏乙,“援朝啊,说起来,你真是破了咱们厂好些记录。立功、入党、转正,你都会是最快的,现在连被人举报你都占先。”
苏乙笑道:“做事情就一定会有人产生意见,我已经做好了接受领导和同事监督的心理准备,不过来得这么快我也是没想到的。”
“你就不担心自己东窗事发?”杨宝瑞突然脸一板。
“我更好奇这封举报信的文采怎么样。”苏乙笑道,“要是不错的话,我就跟这人约个稿,厂报缺稿,正需要这种人才。”
杨宝瑞开怀大笑,指着苏乙对李新民道:“看到没,这就叫身正不怕影子斜,新民,共勉啊!”
李新民笑眯眯道:“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这一点上,援朝这份赤子心性值得我们向他学习。”
“不敢不敢,两位领导谬赞了。”苏乙道。
一个讽刺另一个心思不正,另一个回怼这一个心胸狭窄。喂,你们两个阴阳怪气别拉上我!
“厂长,我能看看这举报信吗?”李新民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杨宝瑞不屑把纸递给李新民,“说得煞有介事的,其实荒谬绝伦。说援朝倒卖临聘名额,卖了两百块钱;说他仗势欺人欺压邻里,还跟院儿里的有妇之夫乱搞男女关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编也不编的像一点儿!”
李新民一边看举报信,一边笑呵呵道:“援朝,临聘的事儿是咱们昨天才说的吧?怎么今儿就被人举报了?这事儿你都告诉谁了?”
“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苏乙道,“我估计这事儿就是刘光天入职后才发生的。”
“效率跟你一样高,可惜心思没用到正途上。”李新民边看边道,“倒卖临聘名额……这个是瞎扯,你刚来认识谁啊?跟谁倒卖去?再说这事儿是我经手的。勾搭有妇之夫,欺压邻里……来,跟厂长解释解释,这些事儿你干过没?”
“我也得有时间搞这些事儿。”苏乙叹了口气,“我一个人长仨脑袋也忙不过来。”
“这点我能证明。”李新民笑着指着桌上的稿件,“看见没厂长?这是援朝接手副主编后的工作成果,六篇稿子。他要是真有时间和精力去搞那些事情,那我真佩服他的精力。”
“六篇稿子?”杨宝瑞吓了一跳,“效率是够高的,质量怎么样?”
说着拿起稿子浏览起来。
“我刚看了一遍,言之有物,生动朴实,贴近基层,作为副刊内容,我觉得很好,也很有意义。”李新民做出评价。
苏乙这会儿则很有眼色地拿出杯子给杨宝瑞沏茶去了,这边两个厂长落座,杨宝瑞一边看一边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李新民顺手把举报信丢到一边,两人都没再看它。
偷偷摸摸给领导门缝里塞匿名举报信,这种事情是很愚蠢的,正常来说没有哪个领导会当回事,甚至看都不会看,直接当垃圾扔。
举报有正常渠道,哪怕是匿名举报也可以投举报箱,不合规还不敢露面的举报没人会受理。
更别提,许大茂举报信里的内容就像是在说故事,只是说事情,而且含糊夸大,具体的时间地点什么的一概没有。
除非是想故意整你,否则这种举报信给谁谁都不会当回事。
杨宝瑞比较正直,他很鄙视这种偷偷摸摸告状的,而且因为杨为民的事情,他很相信苏乙的人品,所以根本不信信上的内容。
至于李新民,他倒是有些怀疑苏乙是不是真倒卖名额了,毕竟苏乙给他留下最大的印象就是“死要钱”。
但就算真倒卖了他也不会追究,这个名额本来就是他给苏乙的好处。
好处是什么意思?那还用说明了吗?
所以他还主动为苏乙背书。
所以这举报信根本不会起作用。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有人当回事拿它来查苏乙,能查到什么吗?
刘家父子会蠢到承认给苏乙塞钱了吗?
除非他们不想要到手的工作,还要背上个贿赂的罪名。
至于乱搞男女关系……
那就更不可能有人承认了。
苏乙做的事情要是被一封小小匿名举报信就给毁了,那才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