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委屈的苏乙是笑着从杨宝瑞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杨宝瑞承诺会把杨为民调离岗位,这算是给苏乙的交代,也是对杨为民的惩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杨为民要被再次下放到车间里去了。
苏乙很佩服杨宝瑞“大义灭亲”的行为,但却不得不为他默哀。
也许杨宝瑞的本意是好的,希望磨磨儿子的性子,或者锻炼他,但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杨为民再想回到行政岗,那就成了绝无可能的事情了。
另外,杨宝瑞没能说服苏乙倒戈,苏乙的坦诚反倒为他赢得了杨宝瑞的好感,后者只是感叹自己苏乙这样的人才不能为他所用,并且给了苏乙“人事选用”的权利,算是主动拔掉了之前他给苏乙埋下的钉子,对苏乙做出的一点补偿。
苏乙可以在全厂范围内选调两个办事员,作为他的助手,顶替李路程和张春梅两个人。
李路程也不可能回去再接着干他的“文艺干事”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会被调离新成立的新闻广播站这个科室,至于去向——
就看哪个部门肯接收他了。
跟李新民再度简短汇报了一下,后者终于彻底放心了。
李新民看起来心情也不错,显然之前的谈判他也没吃多少亏。
这个人还是很豁达的,没有再提钱的事情,反而笑呵呵跟苏乙说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他。
另外他跟苏乙承诺,厂里日后新成立的工人理论学习实验基地的书记和主任由杨宝瑞和他亲自担任兼职,会给苏乙留一个副科的管理职位,部门让苏乙任意挑选。
“这件事如果真搞成了,我会想办法给你运作一个个人二等功,这样你就可以提前破格晋升副主任科员。”李新民还随手给苏乙画了一张饼。
这话苏乙就笑呵呵感谢一下,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
职场里除非亲眼看到真正切切的机会摆在眼前,否则领导任何遥远的承诺都不可信。你要是信了,你就是被吊着胃口的驴,慢慢给他拉磨去吧。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京城春天的日子要稍微长一些,六点多的天还亮着,厂里到处都是说说笑笑下班往回走的人,苏乙骑着自行车往回走的时候,一路还碰见不少熟人。
先是二大爷刘海中,他小碎步跟在一个黝黑中年的身后不断摆动手臂说着什么,满脸讨好笑容。
苏乙没理他,他也没注意到旁边骑着车子过去的人是苏乙。
但他陪着说话的人注意到了。
突然打断刘海中,指着苏乙的背影道:“老刘,苏援朝是住在你们院儿里了吧?”
刘海中一愣,顺着这人的指头望去,正好看到苏乙在一大爷易忠海旁边停下了自行车,两人正说笑着。
“是,他是住在我们院儿里了郭主任。”刘海中急忙道,“这个人是个刺儿头,思想有严重问题,我正准备收拾他呢。”
他恨极了苏乙,他感觉苏乙严重侮辱了他,怎么可能对苏乙有好话?
“你收拾他?”郭主任似笑非笑,“他收拾你还差不多!我今天去找李副厂长签字的时候被挡在外面,因为李副厂长正在跟苏援朝谈话;后来我去找杨厂长签字,又被挡在外面,因为杨厂长也在跟苏援朝谈话。”
他嘲讽看着目光逐渐惊慌呆滞的刘海中道:“人家一来就是厂里的红人,还破格走上领导岗,你还收拾他?你多大脸啊你?”
刘海中急忙道:“郭主任,你说他成了领导?这不可能吧?他才刚来……”
“要不显人家能耐呢?”郭主任酸溜溜道,“老刘,别说我不近人情,你要是能帮我约苏援朝吃顿饭,喝顿酒,你儿子进厂当学徒的事情,不是不能考虑……”
刘海中擦了把汗,看着前方跟一大爷摆摆手,笑呵呵继续往前走的苏乙,心里直打怵。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有后台的。
玛德有后台你不早说,早知道你有后台我疯了才去得罪你,这下好了……
“老刘?怎么不说话了?”郭主任狐疑看他,“你该不会把人家得罪了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刘海中急忙赔笑辩解,“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一向与邻为善,非常注意团结同志。”
“行,那这事儿就说定了,你约好了时间通知我。”郭主任满意点点头,转身走了。
刘海中想要叫他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看着郭主任的背影,脸皱成了苦瓜。
另一边,跟易忠海打完招呼接着往前骑的苏乙收货到了刘海中持续贡献的恶意和惧意,心说这老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出厂门的时候高大方很热情跟苏乙招手,给苏乙贡献了一些恶意。
苏乙正停下车准备逗逗这家伙,余光看到秦淮茹蹑手蹑脚快步走到他身后,笑呵呵伸手向他肩膀拍来,似乎是想吓他一下。
苏乙头也不回伸手回去,秦淮茹刚好一巴掌拍在苏乙手上,十根手指跟苏乙交错握住,来了个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