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日本国多发放几张勘合,事关重大,不可轻授于人,必须要仔细考察。”
秦德威不禁哑然失笑,“其实在本官看来,发给谁都无所谓,何必那么在意?”
凌孔目:“.”
秦中堂感觉凌孔目这个人做事还是很认真的,工作积极性也不错,在普遍混日子心态的低端杂官里很少见,所以就有心多指点几句。
便问道:“当年朝廷给日本国王发了勘合,如今勘合又在谁手里?”
凌孔目在日本馆混了这么久,渐渐也了解不少内情了,答道:“目前日本国唯一的勘合应当在权臣大内氏手里。”
秦德威笑道:“凭勘合来通贡贸易,轻易就有几倍之利,如此利益引诱,以倭人之习性,焉能不生强取豪夺之事?
无论多出的几张勘合发给谁,回到他们国内后,指不定最后到底会被谁抢走。
所以本官才会说,增加的几张勘合发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年到底是谁拿着勘合来通贡,再看看来者又是什么态度。”
凌孔目这才恍然大悟,还是秦中堂思虑周密。
这个时候,秦中堂的亲信中书舍人方佑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叫道:“有讣告发到内阁!顾阁老他人没了!”
秦中堂闻言,哪还顾得上倭人的事情,起身就向外走。
他一边走还一边对方舍人吩咐:“你回文渊阁守着,与值守仁寿宫外的徐指挥联络,收集各方消息。我去顾府吊丧!”
方舍人愣了愣,在这个时候,难道不该第一时间会见党羽,积极与各方串联,摩拳擦掌厉兵秣马,为接下来争斗做好周全准备吗?
顾阁老人都走了,茶都凉了,还有必要如此积极的去顾府么?
也就是秦中堂不清楚方舍人此时的想法,不然肯定骂一句“键政”!
身为嘉靖男儿,难道不应该去吊唁发明了“嘉靖男儿”这个概念的人吗?
走到长安右门时,方佑与秦中堂分道扬镳。望着那高头大马上的年轻背影,方舍人忽然脑补到秦中堂深意了。
苏州府作为科举盛地之一,士人群体势力非常大,而顾鼎臣就是“苏州帮”的领袖人物。
秦中堂如此积极的去顾府吊丧,目的必定是收取苏州士心,壮大自身势力根基!
说起来也奇怪,这些年苏州帮运气不很好,除了顾鼎臣之外,阁部院大臣里少有苏州人,当前朝中势力最鼎盛的是江西、浙江、河南人。
但苏州士人毕竟根基雄厚,如果一时间群龙无首的话,秦中堂似乎可以收编。只要政治需要,南京和苏州也可以是同乡!
越想越觉得真相应该是如此,方佑暗暗感慨,真乃是人不可貌相!
再有人说秦中堂不成熟,那就是瞎扯!不成熟的人,布局思路能如此长久深远?
顾鼎臣讣告送到无逸殿又转到仁寿宫时,正好让来例行汇报东厂工作的秦太监接着了。
这种消息不敢怠慢,秦太监匆匆来到后殿。一般情况下,嘉靖皇帝日常就在这里修仙。
远远的就看到在廊庑下,摆了长长的一排精致的箱子,每个箱中都有几件银器。
嘉靖皇帝正饶有兴趣的来回观看着,时不时拿起一两件银器把玩。
而在嘉靖皇帝身后的两人,则是武定侯郭勋和方士段朝用。
秦太监也是暗暗惊讶了一下,这郭勋又重新回到皇帝视野里了?
当年郭勋鼎盛时乃是第一武臣,就是几年前,郭侯爷吃了秦德威一记“莫须有”,被罢免职务,回家去养老了,没想到还在不甘寂寞的挣扎。
当然郭勋挣扎不挣扎的,与他秦太监本人没有太大关系。
秦太监是急急忙忙走过来的,但这会儿反倒不着急了,故意在不远处立定了一会儿,先观察下到底是什么状况。
嘉靖皇帝看完银器后,郭勋便对嘉靖皇帝奏道:“臣延请高士段朝用在家,以密室试之,果见此人以秘法炼出仙银,并制成器具百余件。”
段朝用补充道:“这些银器用以饮食器,可得不死;用以斋醮,则神仙可致!此外,以秘法炼出银子,也可以赞助陛下玄修!”
不死、神仙、有钱赞助都是嘉靖皇帝最爱听的话,也最想听到的话,当即龙颜大悦。
又颇感欣慰的说:“朕为长生向上天祈祷了一年,却应验在尔等这里了。”
秦太监大致明白怎回事了,郭勋向嘉靖皇帝推荐了方士段朝用,而嘉靖皇帝对段朝用观感不错,然后,连带对郭勋也不那么苛求了。
随后秦太监也不再观望,几步上前,对嘉靖皇帝奏道:“刚接到讣告,顾先生已经卒于家中。”
嘉靖皇帝脸上露出了几分惋惜神色,顾鼎臣也算是个宠臣,而且还经常有别出心裁的拍马表现,就这样没了也怪可惜的。
而且伴随多年宠臣的去世,又触动了嘉靖皇帝渴求长生的心弦,下意识轻轻的叹了口气。
段朝用察言观色,便趁机进奏道:“陛下真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