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狰狞的黑纹,竟然形成了一道竖眼,那眼中是无法窥探的神秘和深邃,黑暗将一切都囊括,将佛光完全隔绝。
辜雀盘坐在原地,身上蒸腾着滔滔魔焰,似乎要将天地都笼罩一般,和佛光进行着生与死的吞噬。
他的灵魂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强大的佛光和纯粹的佛念在他灵魂中来回席卷了好几次。这种感受太独特,就像是经历了好几个轮回一般,人生的轨迹被不停倒带,不断重演,每一个时间段的感受都纷至沓来,痛苦与幸福、悲伤与欢乐、兴奋与沮丧,全部都刺痛着人的感情。
什么是魔?什么是佛?
幸福是什么?生命又该何去何从?
一时之间,辜雀陷入了一片空灵。
他从未有过这种状态,就像是微观小浩法一般,把人生所有的经历全部都融合在了一起,挤压在了这一瞬间,这种复杂的情绪是人无法去控制和消化的。
所以他只能沉默,只能强行压制着一切,再也管不得其他。
可是感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他越想要遗忘,越想要逃避,记忆便越深刻,情绪便越敏感。
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事在脑中重演,他又想起了当年那美好的校园,蓝白相间的校服,琅琅的读书声。放学了,大家都冲出教室,校门口一个个家长提着饭等着孩子。
那其中似乎就有自己的母亲,每一次每一天似乎都是这样的,挤在人群之中,垫着脚用目光搜寻着自己。
为什么如此平常的事,在此刻回想起来会让人如此感动?
为什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因为这就是岁月的无情啊,这就是生命的无常啊,多少年了,自己离开多少年了?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又何止是前世呢?这一世的每一个画面也在放映啊,如电影一般。
神女宫内和冰洛的耳鬓厮磨,风雪夜中的临死成亲,背棺三年,无数次面对死亡自己的坚持。
溯雪在镜湖凉亭下的撩发,轻灵在赢都城墙上的颤抖,媚君在楚河岸边流泪呐喊,韩秋咬着牙支撑着神蚕纱,口中渗出鲜血,目光那么坚定。
卡萝琳好像又在为自己祈祷了,玛姬听到神秀的名字之后惨白而坚定了脸色,天眼虎咧嘴说道:“小子,这次咱们是真的死定了。”
媚君好像在说:“我既然是你的女人了,就要和你一起死,实在轩辕辰的手里。”
“谁要杀俺古兄弟,先踏过我的尸体!”
义勇像是在怒吼。
“你体内的每一寸都流着我的血。”
耶梨似乎在低喃,在呼唤自己醒来。
可自己真的醒不来了,般若舍利子太强大了,佛光似乎已然将自己的一切都洗干净了,包括那一个诚挚和坚强的灵魂啊。
“青山,拜见师尊。”
“既然是朋友,这种时候才应该出手相助!我萧骨落难之时,你辜雀拿命来拼,现在你落难了,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脑中忽然响起了无数的声音,震得灵魂颤抖,一张张脸浮现,都是熟悉的人。
“师尊,我来见你了,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开口,我终究还是不敢对他说那些话。”
“但是看着他一步一步到今天,我也满足了,你的徒弟是一个强势的宫主,但却是一个感情懦弱的女人。”
一些未曾听过的声音也出现了,脑中彻底混乱了,辜雀的身体在崩碎,口中鼻中都溢着鲜血。
打更夫大声道:“不对啊,这个小尼姑好像真的伤到辜雀小子了,他撑不住了啊!”
打铁匠道:“这不是我们可以去管的,这是他的命,他的劫,一切都是他的因果。”
打炮王点头道:“不错,我们就把百晓生前辈说的话做好就行了,辜雀让我们配合蓝月神女,我们就配合便可。”
另一方大战惊天,而辜雀已在死亡的边缘。
是死亡吗?或许不是吧,他只是看到了轮回,属于自己的轮回。
“先生说书,每让人顿悟,古今奇谈,天下大势,惊世秘闻,无不出自尊下之口。只是不知,你立场在于何处?”
“小院,温饱,猫狗两三。”
“可否具体一点?”
“风调,城静,老有所安。”
“再具体一点。”
“雨顺,战停,千里河山。”
“再具体一点。”
“雷电,烈日,天地之间。”
“老先生,请说实话!”
“时空,寰宇,鸿蒙大千。”
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对话响彻在脑海之中,辜雀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在老去。
他身上的肌肉瞬间萎缩,头发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在缩小,变得佝偻,变得脆弱,行将就木。
离惘淡淡看着他,摇头道:“你终究还是要死了,我说过,般若的智慧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挣扎。”
辜雀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