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躺椅上,戴着墨镜,看着阳光。
湖面波光粼粼,风吹水,水蕴火,远处绿树晃荡。
有人揉肩,有人捶腿,还有人做饭,日子要多爽有多爽。
距离上一次和道祖论道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对于凡人来说,这又是十代人了,曾经的伤痛已经被他们遗忘,只有刻在骨子里永恒流淌的,才叫信仰。
媚君轻轻笑道:“夫君呀,离惘姐姐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这都多少年了。”
辜雀道:“第十八次问这个问题了啊,那我也第十八次回答一下,她还早着呢,般若的衣钵岂是那么容易继承的?时间越久,就说明她悟性越高嘛。”
媚君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修炼感悟什么的,多无聊啊,还不如陪着夫君出去行侠仗义呢。”
辜雀笑道:“这就叫人各有志,她在修行上获得的快乐,或许也不比你在我身上获得的快乐少。”
说到这里,辜雀顿了顿,道:“说好的啊,六百年,还差几个月了,几个月之后,我可就找百晓生闭关去了。”
媚君点了点头,道:“知道啦,反正不就是睡一觉的事儿么?你做你的大事儿,我睡我的觉。”
“嗯?现在倒是不担心我了?”
媚君道:“担心有什么用?你的对手是道祖鸿钧哎,天大的人物,我哪里插得上手。”
辜雀抬眼一看,只见太阳已至中央,便立刻站了起来,沉声道:“到时间了,我去冰洛那里了。”
“去吧。”
媚君叹道:“夫君,一定要让冰洛姐姐活下去啊,咱们姐妹,少一个都不行的。”
“明白。”
辜雀一笑,便大步朝冰洛的小屋而去,事实上何须媚君说,他怎么可能允许冰洛死去。
可是近些年来,冰洛真的支撑不住了。
她太古老了,枯寂已经完全淹没了她,即使把她放到混沌莲台以前的道池之中,都无法拯救她。
推开门,看到的是白色的轻纱幔帐,一个枯瘦的背影正坐在那里,缝制着什么东西。
辜雀看到了眼前的屏障,便停下了脚步,道:“还是不让我过去么?”
冰洛道:“这些年来,你在那里已经习惯,就站在那里吧,这样我们不一样可以说话吗。”
她的声音苍老无比,她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辜雀的心充满了哀痛,这种哀痛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了。
他把墨镜摘下,放在旁边的小桌上,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为什么还要在意皮囊。”
冰洛道:“你就理解一下我吧,我撑不住多久了,我只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你,这副老太婆模样,就别吓着你了。”
“不...不会...”
这些话让辜雀心如刀绞,他每一次进这个小屋,都会想起以前的时光。
在神女宫的时候,冰洛是那般年轻,那般有朝气。
而如今,她行将就木,强大如自己,也无法拯救。
谁又逃得过大衍枯寂的制裁呢,唉。
他咬牙摇头,一掌轻轻推出,精纯的混沌生机朝她体内涌去,但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好啦,夫君你每天都来试,想尽了办法,算了。”
冰洛并不回头,她的语气也没有太多的悲哀,反而充满了一种满足。
她笑道:“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我这一辈子啊,也足够精彩了。”
“转世到神女宫,遇到了你,然后这么多年分分合合,辛辛苦苦也过来了,老夫老妻的,散就散了吧,我满足了。”
辜雀骤然攥紧了拳头,道:“可是我不满足,我不能失去你,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以后,该是怎样的世界。”
冰洛抬起了手,笑道:“所以啊,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衣袖滑落,露出了干枯的手臂,枯手之上,是一双精致的小鞋。
她轻声道:“在死之前,我会恢复容貌,给你生个孩子,你看到孩子,自然就会想起我了。”
“不!”
辜雀眼眶通红,虽然每一次来这里,都是这些话,但他每一次都控制不住情绪。
他咬牙道:“不,我绝不会要你死,我们绝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什么都战胜了,为什么我偏偏救不了你!”
冰洛道:“别难过啦,我已经十个纪元的高龄了,是最古老的大地,终将散去的。”
“我必须要救你。”
辜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有一件事,我思考很久了。”
“嗯?什么?你可不要为我做傻事啊。”
冰洛连忙说道。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去杀了天道!让你成为崭新的天道,以众生之力,保你灵魂不死。”
冰洛道:“你不能这样做,如今的天道是万道鸿蒙至尊级别的天道,连一号都过不来,你不一定能杀它。就算你能杀,那大千寰宇也将毁灭大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