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官场上爬得越高,越忌讳自己的帮派身份,恨不得谁都别再提起才行。
常凯申不就是吗?
现在哪个不开眼的青帮门徒敢去他那儿说咱们是师兄弟?
敢说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叔?
所以这些在官场上身居高位的帮派门徒,就像是华丽长袍上的钻石,只是点缀,而无实用。
厉大森看不清楚这一点,日后的杜月笙也没能看清,所以他们都吃了亏,付出了代价。
刘海清杀了张景山,隐患肯定还是有一点的,但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因为张景山自始至终在整件事里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他因为贪婪而卷入了两大势力的碰撞,他这根“导火索”已经烧完了,已经失去价值了,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对刘海清来说,张景山的死还真就是一份报告就能解决的事儿。
一夜无话。
苏乙遇袭的事情,最终还是小范围流传出去了,也有不少人都猜到了是青帮所为。
各大势力各怀心思,有的暗觉可惜,有的幸灾乐祸,也有为苏乙抱不平,或者担心的。
比如郑山傲。
郑山傲一大早就派了马车来,把苏乙给接到了他的府上。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昨晚有枪手伏击你?”
“有,青帮的。”苏乙没有隐瞒,“昨晚厉大森拉拢我不成,从他那儿出来就有人要杀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人应该就是他派的。”
郑山傲微微眯眼:“厉大森!这个人做事没底线,是个能干出这事儿的。”
顿了顿,看向苏乙道:“想要报复的话,就别想了。但这事儿我会亲自去找一趟厉大森,你是我干儿子,不能让你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欺负了!”
“老爷子仗义!”苏乙给他竖起大拇指,“那就劳您说说情,冤家宜解不宜结,青帮是庞然大物,我是真不敢得罪。”
郑山傲似笑非笑:“我可没看出来你有不敢的意思。”
“这人啊,得有畏惧。”苏乙叹了口气,“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莽夫,两者都不得善终。我可想着长命百岁呢,所以我是真怕死。”
“谁又能不怕死呢?”郑山傲有些出神。
但很快回过神来,对苏乙道:“七天后,我打算举办一场演武会,除了直隶的武林人士,我还会邀请军界、政界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参加。我有个徒弟,是于学忠身边的副官,我会尽量说服他邀请于学忠也参加这场演武会。”
郑山傲说到这里,神色隐隐透着几分亢奋:“在这场演武会上,速成法,将正式面世!”
“速成法不光是武行的速成法,它的推广,应该由政界发力,军界接收。小耿,眼光放长远一点,咱们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军国大事!”
苏乙闻言,这次却难得没有配合郑山傲,而是摇头长长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您要是真这么想,也真这么干,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郑山傲心中有些警惕,以为苏乙要跟他谈条件。
“这事儿我不参与了。”苏乙看着郑山傲,“速成法是你的了,你一个人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只求您,千万别提我的名字,也别跟任何人说这事儿跟我有关。”
郑山傲一怔,盯着苏乙看了半天,才惊疑不定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前面跟您说过了,我这人怕死。”苏乙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您老人家一辈子风光够了,我还没活够呢。”
“你觉得我开演武会是找死?”郑山傲眯起眼睛,“你觉得别人会觊觎速成法?你觉得我保不住速成法?”
“速成法一定会遭到别人的觊觎,”苏乙道,“而且这玩意儿一定会被别人窃取,如果打着独家秘方的主意,只会死得很惨,谁都保不住!”
“我倒是不怕这个,因为咱爷俩第一天就达成了共识,不指着速成法求财,只希望用它来扬名。咱们只想推广,谁来要咱们都可以教。”苏乙接着道,“我怕的是,老爷子您心太急,步子迈得太大了。而且您的想法从根本上就错了。”
“我错在哪儿?”郑山傲面无表情道。
苏乙看出他的不悦和忍耐,忍不住笑了笑,问道:“老爷子你为什么不先只在武行里推广速成法?”
“武行阻力太大,在武行推广速成法,等同于砸很多人的饭碗,到时候整个武行都会跳出来反对我,我在武行一辈子积攒的名声,也就全毁了。这事儿我思忖良久,绝对干不成!”郑山傲摇头道,“所以我才打算另辟蹊径,把速成法推广到军界离去,让速成法成为训练士兵的利器!”
“这难道不对吗?”郑山傲看着苏乙。
他一直觉得,这是一步妙棋,另辟蹊径。
“不对。”苏乙摇头,再次否定道,“不但不对,而且是大错特错,简直找死。”
“那你说说,我怎么个找死法?”郑山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