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也不废话,转身不徐不疾来到场地中间,面向明教众人。
说也奇怪,尽管苏乙到场后只是一通言辞诉说,并未展露出丝毫武功,但他就这么往前一站,明教众人却各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之前张无忌代表他们力挫正道群雄时他们有多欣喜若狂,此刻就有多么沉重忌惮。
这大起大落的心情,绝对不好承受。
苏乙面色肃然,缓缓一抱拳,开口道:“逍遥派苏乙,领教明教高手的高招!”
只是一句话,却让明教众人感受到巨大压力扑面而来,心中齐齐一凛!
明教高层中,杨逍和殷天正对视一眼,前者越众而出,面色凝重对苏乙一抱拳:“苏掌门,在下明教光明左使杨逍。请恕杨某孤陋寡闻,之前从未听闻中原武林有个逍遥派。不过杨某倒是从本教典籍中看到过,昔年北宋哲宗皇帝时,有位叫虚竹子的高人曾隐居天山,自称逍遥门人。不知此逍遥,是否便是彼逍遥?”
苏乙正色道:“杨左使博闻强识,令人敬佩!不错,虚竹子,正是本派第三代祖师。”
心里却啧啧称奇,居然还真能连起来……
群雄也都是第一次听到逍遥派跟脚,都十分好奇。
“我逍遥派世代单传,一直避世隐居,不履红尘,所知之人甚少。”苏乙道,“不过恩师仙去前留下遗愿,希望后辈能驱除鞑虏,救民于水火。在下不敢有违师命,这才重回江湖。”
“驱除鞑虏……令师悲天悯人,好志向!”杨逍深深看着苏乙,“既然是抗击蒙元,驱除鞑虏,那阁下应该帮我明教才是!杨某敢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说,当今天下公然站出来杀鞑子的,只我明教一家,别无分号!”
“阁下刚才慷慨陈词,痛斥我明教鱼龙混杂之弊,对此杨某不做辩解!但阁下可知,就算在你眼中,我明教再不堪,也敢站出来抗击蒙元!数十年来,我明教多少兄弟因抗元大业而死?”
“可反观你身后的六大派,元廷肆虐中原数十载,他们在做什么?我们明教四处聚义,和鞑子死战时,他们又在做什么?蒙元朝廷残骸黎民百姓何以万计,他们视而不见!我明教和他们有些矛盾恩怨,最多便是杀了他们几人,他们就无法忍受,不远万里兴兵来袭,丝毫不顾我明教各个分舵正在和元兵对峙,丝毫不顾抗元大计!”
“苏掌门,我明教历代多少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为天下黎民而战,只因些许恩怨便要被所谓正道骂我们是邪魔外道,要对我们喊打喊杀!反观六大派,他们对蒙元恶行掩耳盗铃视若无睹,对天下百姓水深火热冷漠无行,到底谁才是恶?谁才是魔?”
“敢问苏掌门,杀一人、杀十人是为恶;漠视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受尽屈辱而死,便不是恶了吗?此大恶小恶,孰轻孰重?”
杨逍这话一出,让明教众人轰然叫好,振奋不已。
而六大派这边,有人露出不忿之色,就要辩解,有的却面露羞愧,低头不语。
苏乙淡淡一笑,道:“抗元的确是大义,我辈武人的确应该挺身而出,救民于水火。”苏乙道,“但正是因为这是大义,才不应该带有丝毫强迫。若是假大义之名威胁别人,甚至裹挟百姓,这样的大义,便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大恶!”
顿了顿,苏乙看向杨逍,“照杨左使的意思,不抗元,便是大恶?”
“那这世上大恶之人太多了,别说是六大派,就算是我逍遥派历代祖师,也都是大恶之徒了!天下万万只想过日子活下去的黎民百姓,岂非也都是恶?”
“更别提,照你杨左使的说法,阁下又何尝不是大恶之人?据我所知这十余年来你枯坐昆仑山坐望峰,除了跟峨眉派争斗,阁下既没有指挥义军对抗鞑子,也没有居中统筹支援军备。对于抗元,阁下什么也没做过,阁下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六大派是大恶呢?”
杨逍眼神一闪,没有辩驳。
事实上他辨无可辨,而他多少还是有些道德准则的,他也不屑于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这些年来反抗元廷的有天鹰教,有五散人,在场唯独他和韦一笑。还有他麾下的天地风雷四部,人数虽多,但从未杀过一个鞑子,也没有支援过义军一块铜板,只是在昆仑山排除异己,以及跟峨眉派互相厮杀。
苏乙最后淡淡道:“杨左使,抗元大义不是你们怙恶不悛的遮羞布,更不是逃避罪责的挡箭牌。”
“六大派里就全是好人了吗?”杨逍没有说话,周颠却忍不住反驳道,“中原武林,也多的是表面光鲜,背地里男盗女娼的杂碎!苏掌门,我周颠承认咱们明教行事有时偏激,不拘小节,但你若因此说我们是大恶,我周颠第一个不服!”
“六大派里也有恶人,只是他们善于伪装,而我们是真性情,不屑伪装,因此才被他们诬陷是魔教!我们是魔,他们何尝不是魔?你偏听偏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在这里主持公道?”
“没错,我们不服!”
“苏掌门处事不公,我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