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尊,如此态度,只有在罕见的圣人论道时才会出现。
而圣人论道时,彼此交锋极其激烈,堪称生死搏杀,若是浅谈论证某一观点,倒对彼此影响不大,也算是相互试探。
若是论起对方的圣道根基,一旦辩证失败,将圣道崩塌,修为也将暴跌,香火尽消,从圣人归于道法,可想而知是多么惨烈。
佛尊听到李昊反问,脸色依然慈悲温和,无法揣摩其情绪:
“瑜伽师地论曰,魔有四种,一、蕴魔。二、烦恼魔。三、死魔。四、天魔。”
“所谓蕴魔,有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即是我们的身心。”
“烦恼魔,乃世间一切烦恼,欲念,色念,无念等,皆有烦恼。”
佛尊轻声道:“魔在众生心中,心魔滋生,将烧杀抢劫,祸乱世间,跟妖魔无益。”
“魔道亦是如此,速成求功,不择手段,最终必遭反噬。”
“在顺境中修行,永不能成佛!”
“斩断诸念,识破苦海,方能超脱成佛,这便是佛魔之别。”
他既是在回答李昊,又是在传道,给沧澜界众人普度佛法。
李昊思绪潮涌,此刻也不在意被对方借机发挥当做弘扬佛法的工具,说道:
“既如此,众生皆魔,诸佛心中亦有魔未曾斩断,佛门亿万弟子,只怕也在斩魔的途中。”
佛尊微笑道:“斩心魔是一生的修行路,但他们是心中魔,而施主你已受魔道影响太深,彻底堕落。”
李昊心中冷笑,他吸收杀戮怨念是怎么回事,这佛尊想必比谁都清楚,却还要强行这么说,让他心中那点敬畏荡然无存。
既知对方是在编造,他更不会被这传道影响。
“佛常说,众生平等,但在我看来,众生从来就不平等!”
李昊眼眸冷厉,道:“三教九流,王侯将相,跟百姓乞丐,可否平等?”
“状元郎跟秀才,地位可否平等?”
“龙族妖魔,跟花草树精等,实力可否平等?”
“日与月,其璀璨可否平等?”
“有人天生相貌绝美,遭世人爱怜,有人相貌丑陋,遭人唾弃鄙夷,这又哪来平等?”
佛尊微微一笑,像这样的疑问,即便是佛门半圣都能为李昊解答。
“皆因心魔作乱,才觉不平等。”
佛尊道:“王侯将相,皆有一死,跟百姓乞丐无异,状元郎跟秀才,皆是读书人,只是功名利禄阶级,导致贪念羡慕,攀高踩低,龙族妖魔跟花草树木,皆有灵性,皆可修行,有何不同?”
“日与月交辉,若没有月,谁又知大日的璀璨。”
“相貌美丑,皆是皮囊,你这话也是着相了。”
李昊笑了起来,道:“你避重就轻,若美丑皆是皮囊,佛门何来要镀金身?”
“王侯将相跟百姓,皆有一死,但彼此一生,可是天差地别!”
“有人天生大力,有人天生孱弱病危,你说平等,何来平等?”
佛尊淡漠道:“施主所说,皆因贪嗔痴欲念所影响,等放下一切执念,自会看见一切皆是本相,本相既心,天生大力者,或是胆怯,身体病危者,内心或许坚韧。”
李昊道:“是么,既如此,胆怯跟坚韧,亦有差别,何来平等?”
“你将一切视作心魔作祟,欲念作祟,但世间事物,本就有差别,花亦有千万种,皆有其姿艳,在初春你看不见冬梅,在冬雪你看不到新笋。”
“既不相同,又怎会平等?”
佛尊微微皱眉,前面李昊的话,只是世人不甘的凡心,但此刻李昊的话,却有些韵理在中。
尤其是这句既不相同,又怎会平等,抛开了贪嗔痴等欲念层次,直达核心。
“世间是苦海,万般苦楚,皆因未曾超脱彼岸,你站在苦海中,自然人生皆苦,你若站在岸上,便知苦海浮沉,乃是众生相。”佛尊说道。
李昊摇头,道:
“世间既是苦海,但有人在苦海中沉溺挣扎,有人在苦海中筑起大船游玩闲度,彼岸的花虽艳丽,但那些坐在船上的人儿,还未必愿意上岸去采摘。”
“世上本就不平等,雄鹰跟麻雀,天生便是猎物跟猎食者。”
“乡绅豪富,鱼肉百姓,亦是如此。”
“但雄鹰有雄鹰的利爪,豪富有豪富的手段,王权有王权的力量。”
“你若想平等,就只能拔去雄鹰的利爪,敲断猎犬的獠牙,否则如何能让其温顺如兔?这就像你要让世人除尽心魔,让权贵低眼,将自己当做寻常素人,让百姓亦是拜佛,在佛的世界,没有权势和阶级,但偏偏佛又有菩萨和罗汉、佛陀的区别。”
“你门下弟子见你,又怎会不拜?!”
听到二人有来有往的对话,无数人都是错愕,有种发懵的感觉。
佛尊说的话,有大道共鸣,他们极好理解,但李昊的话似乎有些晦涩,他们听得有些迷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