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你不用担心我。”
他伸手握住秦晚台的裙角,微低着头:“秦姨还有莫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在院里我是最幸运的孩子。”
说话间他忽然有些惆怅。
但他心思掩藏的很好,秦晚台和何婵都没发觉他此时的情绪,唯有旁边比他高半头的小男孩看到了他低下头后的眼神。
“晚台阿姨。”
小男孩突然走过来:“我能和繁弱弟弟出去玩吗?”
“好啊。”
秦晚台喜欢这孩子的懂事,也想让张繁弱多几个同龄的朋友。
“繁弱,你和清书一起出去玩吧,别走太远听到了吗?等会阿姨要是找不到你,你回家以后就惨了。”
说话间秦晚台的手轻揉着他的耳垂。
张繁弱忽略了她言语中的小威胁,有些纳闷的和小男孩走出病房。
二人也真的没有走太远。
医院走廊有长椅,小男孩带着他直接找个长椅坐了下来。
“你不开心?是她们对你不好?”
他开门见山的道:“你可以告诉我,我跟妈妈讲,我妈妈很厉害的,你是我妈妈的救命恩人,她一定会帮你的。”
张繁弱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就很想问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好像很懂的样子,这小鬼莫非是重生者前辈?
“不是因为秦姨,她们对我很好。”
他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刚才的情绪之所以不高,其实是因为想起了院里的那些小孩。
他是院里最幸运的孩子。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是如此。
其实,院里像他和白幼狸这样健全的孩子真的很少,大多数孩子都患有先天性的残疾或者缺陷。
他还记得上一世发生的事。
因为被领养的很早,再加上生活不如意,他一直到高中毕业才回院里看过,结果第一次去就有个疯女人拉着他不放,咿呀咿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繁弱当时都快被她烦疯了。
然后就见那个疯女人从兜里掏出了两块糖,那种很劣质、以前农村结婚用的喜糖赛他手里。
他有些不明所以。
“小红还记得你呢。”
李院长那时候走过来,看着一脸茫然的他道:“你小时候一直和小红几个玩啊,那时候你两岁半,她四岁,你怎么可能还记得。”
他感觉很荒谬。
小红是谁他早就已经忘了,而且他不相信一个疯女人能将这事记十几年,还能认出长大后的他来。
后来院长又向他介绍,小红是出生因为脑膜炎导致智力不健全被父母遗弃的,成年后也不具备工作能力,所以一直留在院里做一些打扫卫生的简单工作。
她的智力一直只有几岁孩子的水准。
但是很多事她记的比谁都清楚,还很是认人。
“她当年对你可是最好的。”
院长当时笑着对他说:“她就一块糖,自己嗦了两口就给你了,你当时吃的可欢实了。”
小红听着也在旁边笑。
张繁弱还记得,她长得没白幼狸那么好看,但笑起来很美,眼神像小孩子般清澈。
但他当时一脸憋红。
他觉得这是黑历史,当天回去也去上大学了,大三那年回到院里才知道,小红在他走后第二年就已经死了。
院长说。
她还是像小孩子那样喜欢玩,经常偷偷跑出去,结果一天下午失足掉进了河里。
院长还说。
他在院子孩子里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这里大多数孩子就像小红一样,来的无人问津,走的悄无声息。
“你怎么了?”
旁边有人扯了扯他。
张繁弱恍然回过神来了,急忙道:“我没怎么,我现在挺高兴的。”
“……高兴?”
小男孩用细嫩的手指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可是你在哭诶。”
张繁弱没有觉得害臊。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傻孩子,有时候哭并不代表着难过,笑也并不代表着开心。”
何清书眨了眨眼。
是他听错了吧?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居然说他是傻孩子?
他沉思片刻,并没有生气。
因为这个弟弟刚才说的话、神态都好像母亲跟他讲道理时的一样,就感觉不明觉厉。
“那你是因为什么开心啊?”何清书歪着脑袋,细碎的头发盖过眉毛,只露出一双清澈秀气的眼睛。
张繁弱想了想。
一个小孩子,说说也无妨,难得能显露他成熟的灵魂,身旁没个观众怎么行?
“因为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他手捧着下巴,满脸认真:“让我有机会、有能力挽回一些东西;改变一些人;做一些事。”
“……”
何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