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怎么都没想到,温家几兄弟平日里看着憨傻无害,一个个竟都神力惊人。
粽子架被抬起,郑芸菡趴在地上探望里面,见到温幼蓉时,她整个人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往里面伸手去拉她。
温幼蓉见到一张混着泥沙和眼泪的小脸,张口就想嘲讽她几句,结果话没出来,先猛咳几声。
郑芸菡脸色大变,紧张道:“阿呦,你伤到哪里了?”
众人七手八脚要去拉人,郑芸菡慌忙去拦,若是受了伤,最好不要轻易搬动,问清楚了再救比较好。
要救出人还得先把障碍物搬开,卫元洲上前将趴在地上的人捞起来,让所有人退开几步,只见温禄三兄弟大喝一声,竟直接将硕大的架子翻转过去,彻底解救被压着的三人。
温幼蓉二话不说,手臂撑地一跃而起,刚刚站稳,已经被一双小手紧张搀扶住。
“你、你怎么自己动啦!”郑芸菡满眼惊惶,唯恐她受了伤,随便一动伤上加伤。
温幼蓉挑着嘴角,食指指腹在她脸上轻轻一刮,又嫌恶的擦回她脸上,娇声道:“你比我还脏。”
那一头,吓晕过去的付雯玉被付道几和夫人哭着背走。
郑煜澄被久安扶起来,鼻间的甘松香挥之不去,眼神不觉追向温幼蓉。
温幼蓉察觉他的目光,赏他一个眼神:看什么看。
“大人,您手怎么了!”久安发现郑煜澄的左手不能动,脸上也有痛色,吓得惊呼起来。
郑芸菡猛一扭头,松开温幼蓉就要过去查看。
温幼蓉忽然捂住胸口,“呜,疼。”
刚走出一步的脏猫急急兜回来扶住她,紧张道:“你哪里疼?”
温幼蓉捂住心口,却指了一下背,郑芸菡赶紧查看她的背;她痛苦的表情里隐隐溢笑,眼眸轻转,看向不远处的郑煜澄,欠嗖嗖地挑了一下眉。
郑煜澄的担忧与震惊,在这个颇具挑衅和得意的眼神中忽然熄火。
周围乱着,诸事待理,他却因她的神情,闷哼着笑出声来。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温润浅笑。
这笑里,多了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护着他左手的久安微怔,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抬头去看时,男人的笑在顷刻间收敛,久安只看到一张平静隽秀的脸。
久安挠头,他仿佛幻听了?
……
混乱过后,玢郡王受惊过度,被送回房中休息,一众官员与女眷也多有惊无险,反倒是那被粽山压住,左臂受伤的郑大人,自镇乱后便一直在调派人手安抚百姓和流民,大夫来为他看伤上药时,他端坐在议事厅首座,探出手去,眼神都没偏一下,继续给许如知分派任务。
“流民所在,应抚不应镇,另外,今日所有出现在城南无辜受伤的百姓,需
要立刻救治。城中有多少医所,多少大夫,全部请来集中救治,切莫再生医乱……”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情绪,本就是救灾的敏感时期,若今日之乱被以讹传讹,外人只会觉得,并州协助救灾都能闹成这样,若真受灾,第一个全军覆灭。若再传入长安,就不是一句“州官无能”的谩骂可以了事。
众人心慌不已,都南郡守心有余悸:“下官这就去安排。”
樊刃来时听到这话,抬手拦住召郡守:“不必了。”
……
“姑娘,城北和城东的医所的大夫已经请来,总共十二人,另有已经出诊的数名,是被今日受伤的百姓人家寻去了。”
郑芸菡对众人颔首致意,摊开面前的图纸,神情严肃道:“今日之乱,想必诸位已有耳闻,百姓人数过多,伤势轻重不一,稍后我们会将城中百姓居住地与流民安置地进行划分,诸位各自负责一部分,随军排查。”
几位大夫好奇打量,见她是女儿身,雪青衣裳滚了尘土,脸脏兮兮的,身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院中人影忙碌,奴仆亦比她整洁,但无一人看她笑话。
卫元洲接过图纸,“今日乱起突然,或有漏网之鱼。诸位随行时务必警惕小心,若见伤者,其伤势并不像意外碰撞,更像诸如打斗造成,要及时告知随行军卫。”
郑芸菡:“还有,今日诸位的诊金,皆由刺史府包下,凡尽心救治者,绝不亏待,只请各位记得先重后轻,先急后缓,若有轻伤者欲以丰厚诊金要抢在重伤者前头,让重伤者因比不过诊金而耽误治伤最佳的时辰,定惩不饶。”
卫元洲亦道:“若人手不够,随时传话求增援,若足以应对,又有人耐不得等候要闹事,随行兵卫自会护诸位安全。有劳了。”
大夫们心领神会,一人道:“大人与夫人放心,吾等必定尽心竭力。”
郑芸菡和卫元洲同时一愣,看向对方。
卫元洲眼中促狭带笑,郑芸菡脸一红,又觉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纠结这些误会的时候,只当做没听到刚才那句,与卫元洲商量着分派大夫的地域划分。
卫元洲低笑一声,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