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是现今宁波城四大家族之一,这张时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时行的叔叔就是浙党大佬张邦奇,张时行的哥哥张时彻也是从三品参政了。
这样一个人物,却被打得血流满脸,半死不活的。
正在沈知府勘察现场的时候,又有一大伙人到了,为首的是个五十余岁老者。
沈知府也认识,这老者乃是四大家族之一屠家的屠仁。
四大家族互相有通婚,那位受重伤的张时行就是屠仁的亲外甥。
而屠仁本身又有举人功名,也是个大乡绅,更何况屠仁还是左都御史屠侨的堂弟。
于是沈知府更头疼了,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夹缠在一起,哪是一个外来知府好处理的?
屠仁黑着脸,站在沈知府面前,直接问道:“府台能管得了吗?”
这潜台词就是,如果官府管不了,他们四大家族就亲自管了。
沈知府望了眼外来船队那边,无奈的叹口气。
刚才他为什么一直在勘察现场,没有往船队那边凑?因为他认出来了,那边站着个独眼胖子,应该就是那谁。
但不可能永远避而不见的,最终沈知府和刘指挥、屠仁等一伙人,走到了岸边。
徐惟学带领着护卫,很警惕的护住了严世蕃严大爷。
然后徐惟学又抢先大喝一声道:“站住!阁老家的严大爷在此,不得无礼!
严大爷运丝绸到此,被你们本地恶霸横加阻挠,还纵火烧了两艘船,究竟是何道理?”
严世蕃:“.”
一切来的是如此猝不及防,这明明是秦德威的货物,什么时候成了他严世蕃的?
这就是你徐惟学的义气?你留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卖出来?
你是不是害怕,如果说是秦德威的货物,秦德威为了避嫌,直接来宁波干涉的理由就不充分?
连徐惟学这个浓眉大眼的都开始学坏了,真是人心不古!
屠仁屠老爷抢在沈知府的前头,对严世蕃问道:“何至于此,伤了和气?”
你家老头严阁老还拉拢浙党大佬为盟友,你严世蕃在这里下死手是几个意思?
严世蕃不想说话,跟一群装眼瞎装耳聋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他严世蕃一路上都在宣扬,这批丝绸是秦德威的货物,不信你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然而却还都在这里装模作样,不敢承认这是秦德威的货物,不就是觉得他严世蕃更好欺负吗!
见严大爷不说话,徐惟学就代替答话说:“被烧的两艘船,和一千五百匹丝绸怎么算?”
屠仁叹道:“看来都是倭寇做的,没想到倭寇在宁波城外已经如此横行无忌了。”
倭寇?严世蕃挥了挥手,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屠仁又继续说:“看来这场惨案,宁波府是管不了。我这外甥总不能白白受辱,老夫意欲赶赴省城,亲自向秦中堂申诉。”
严世蕃讥诮的说:“秦中堂可不如我这般好说话,老先生去了,小心回不来。”
你能申诉什么?拿秦中堂勾结倭寇走私来威胁人?
屠仁也没法,如果他不去杭州,秦德威估计就要亲自来过来了。
杭州城,秦氏幕府。
随着近日内,从北方过来的后续人员陆续到达,秦中堂的幕府班子才逐渐完整起来。
虽然秦中堂性子比较喜欢务实,但幕府刚开张,万事都需要定规矩,也都需要他拿主意。
故而不得不被淹没在案牍之中,连续数日被困在幕府动弹不得。
其他事情也很多,比如秦中堂重申禁海,那么详细的条例都需要一条条的规划——
沿海各地的乡兵保甲联防体制,卫所官兵重新拣选操练,船只大小标准的划分、以及超标船只的处置办法等等,都需要拿出详细的方案。
更不要说为了明年反击倭寇的那些准备,征兵、练兵、钱粮筹集和囤积,战船的准备等等,大大小小无数事项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筹划和执行。
还有对双屿岛的计划,和攻打方案的制定,更是需要半年内就准备完毕并见效的。
除了重点工作之外,浙闽两地的那些日常工作,最后也要汇总到秦中堂这里来,一样要牵扯精力去处置。
原本秦中堂觉得,自己带来的幕府属员应该够用了,再说在杭州城还招了两个新人。但通过实际工作发现,还是不够。
这些工作说起来和做起来,都很枯燥,但却是大部分幕府属员的日常。
在无数事情都要请示秦中堂并作出最后决断的情况下,如果秦中堂离开幕府,那简直就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
此时此刻,秦中堂拿着一封“弹劾”,沉吟不语,吴承恩站在旁边,等待秦中堂做出批示。
里面内容不难理解,有人弹劾福建都司指挥卢镗在近日与倭寇作战中,滥杀俘虏,侵吞缴获财物。
关于这个卢镗是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