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钟。
谷铮坐在家中的客厅里,正等待着在楼上开视频会议的父亲。
张宏景的事在军情黑市被捅开后,老谷就再没跟同盟会的人见过面。因为他怕小谷已经漏了,自己这时候如果跟同盟会的人走动得太勤,可能也会被盯上,所以会内的事情,他都是通过内部网络连线,与众人商议的。
谷铮吃着水果,看着无聊的国际新闻,又等了大概半小时后,老谷才迈步走了下来。
“陈姨,你不用收拾了,去歇一会吧。”谷铮见父亲下来,立马吩咐了一句保姆。
“好,你们聊。”保姆给二人续满茶水,立即转身离去。
老谷坐在儿子面前,低声说道:“还是不能尽信霍正华。”
“为什么?”谷铮有些不解地说道:“我已经看见秦禹在他那儿关着了,这说明我们之前猜测得非常准确啊?!”
“这做人做事的道理都一样,越到顶峰越要步步算计,不然一个落脚点踩错,那就是要粉身碎骨的。”老谷低声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跟会内的人商量了一下,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信霍正华。”
“那我这边该怎么回他啊?”谷铮问。
“这样,我们这边彻底动手前,你让霍正华派两个团,去燕北北关口,夹住滕胖子那个师。如果当天滕胖子的师有异动,霍正华就要命令这两个团开火,给我拖住滕胖子的部队进城。”老谷话语简洁地说道。
“没有总司令部的命令,霍正华私自调动两个团,而且还要在北关落位……这个举动,会直接让上层判定他有造反的可能。”谷铮低声说道:“如果霍正华没问题,那咱让他干这事儿,就跟扛雷没啥区别。”
“如果霍正华没问题,那以后大家就抱团在一块做事了,他被不被判定为造反,其实也不怎么重要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掀牌逼宫的。”老谷插手说道:“……这条线就你来跟。你记住了,霍正华的军只能不多不少地出两个团,如果他私自多派人来,那他一定是有问题的。”
“我懂您意思了。”谷铮点头。
“时间定在三天后。”谷守臣目露精光地看着儿子说道:“……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
“具体计划已经商定了?”
“是,外围都布置好了。”谷守臣低声说道:“但不要想着部队那边能给予我们太多帮助,现在燕北城外的军事态势十分复杂,林耀宗放眼全局,就在盯着哪个点位的部队有异动,所以我们不敢提前调部队过来,不然事情一定败露。”
“是的。”谷铮点头表示赞同:“外面现在动一兵一卒,可能都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个事情打的就是个突然性,内部发难,外部配合,咱们争取一鼓作气改变八区政治局面。”
“一定会成功的。”谷铮目光坚定地回道。
父子二人一直商谈到深夜,谷铮才返回自己的家中。
谷守臣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左手叉着腰,右手拿着烟卷,双眸有虎狼之神采。
当初八区军政交战时,谷守臣其实并不算是党政派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的座次序列,要在五大常任长官外。甚至老唐有什么重要举措,都是不与他商议的。
后来八区内战爆发,谷守臣把赌注全部压在了顾系这一边,冒着可能要被满门抄斩的风险,在政务口给予了顾系很多帮助,并且在外也表现得也很有民族气节。所以顾泰安上台后,他接受了几轮考验,都顺利过关,不但被重新重用,最后还与顾家结成了政治联姻。
所以,这外表看着温文尔雅,富有大义的老谷,其实骨子里是个赌徒的性格。
第一次,他押宝押对了,得到的回报远超付出,所以这一次,他还要下重注。
当然老谷的这种赌徒性格中,都是有很强的行为动机的,而不是瞎几把押注。你看,他第一次选择押顾系这边,那是因为他在党政抓不到实权,想要有质的飞跃,就要在关键时刻重新站队。
这一次,老谷愿意出面牵头搞这个同盟会,也是斟酌许久后的决定。第一,林耀宗上位,他梦寐以求的国仗身份分分钟就没有了,而新上来的总督一定会在政务口重新选择自己的搭档,而不是沿用前任的。所以这一体制融合,只要一实施,他最多干一届就要下台。第二,八区的军政早都一统了,他明面上是八区政务总长,但实际上他是个二把手,因为总督也要监管政务,在关键性的决策上,他是必须要听总督命令的,而且下面还有各种议会制度在制约着他的权利。说白了,老谷觉得自己伺候顾泰安这么久,怎么也该迎来了春天,但却没想到,这两头夹板气受完,他可能还要被拿掉,所以他心里是很不平衡的。
这就跟竞技体育一样,普通人很难理解,亚军对冠军的渴望。
……
次日一早。
谷守臣把自己的姑娘谷静叫了回来,而后者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看着体态丰腴,颇有贵像。
“爸,你叫我回来有事儿吧?”谷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