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市,圣达酒店顶层。
韩桐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说道:“这茶是我自己带来的,你尝尝。”
李致勋松了松衬衫领口,伸手端起茶杯问道:“韩兄,你对交换人质的事情,有不同的看法吗?”
韩桐这几年不管是外表,气质,以及外在表现出的性格,都跟之前有很大不同。他以前是个自信的公子哥,虽然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欠点火候,缺少经验,但总体来说,他待人处事也算是给人一种大家风范的感觉。
但现在的韩桐看着有些不一样了,他在燕北被粮王逼的跳楼,右腿摔断,到现在骨头里还打着钢板,走路时有明显的跛脚,后来又被秦禹倾其全力撵出了松江,几年的谋划,落得满盘皆输。从那儿以后,他就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外表上,韩桐依旧看着挺儒雅,挺内敛的,整个人似乎变得沉稳不少。可你要长时间跟他接触,就会发现,他无意中流露出的某个眼神,或者某个动作,又会给人一种很阴郁的感觉。
韩桐坐在沙发上,动作慢悠悠地摆弄着茶具:“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是有一点不同的看法。”
“你说。”李致勋点头回应。
“你了解秦禹吗?”韩桐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李致勋问道。
李致勋思考半晌:“说实话,不是很了解。秦禹进入九区军政舞台的时间太短,我们关于他的资料并不多。”
“我了解他,呵呵。”韩桐笑着回了一句。
李致勋沉默。
“秦禹最开始起家,主要靠着三个人。”韩桐放下茶壶,轻声细数道:“地面上的马老二,警务系统内的老猫,以及现在天成药业集团的掌门人,于瑾年。”
李致勋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他们最开始搞药线,秦禹和九区奉北的龙兴集团发生了利益摩擦,在那次事件里,当初马家的掌门人,也就是马老二的亲叔叔死了,从那儿以后,马老二就跟秦禹死抱一团了。”韩桐插着手,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秦禹想当司长,马老二就给他维持黑街地面的秩序;秦禹想做响儿的买卖,马老二就用他在地面上的能量,去给秦禹打通渠道。后来天成跟我们发生利益冲突,马老二也是天成内非常重要的一环。打龙城,他出人出力;松江暴乱,他也从黑街区给秦禹叫了几千人上街游行。这几年,天成在松江窜的这么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马老二在地面上的统治力。当然,秦禹也给了他丰厚的回报,除了经济上的以外,马老二在天成的核心班子里,也至少是前五的角色。”
李致勋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马老二的位置这么高,那为什么秦禹还同意他来五区冒险,当个以命相搏的枪手?”
“很明显啊,这是为了给马老二镀金啊。”韩桐淡笑着说道:“只要他成功参与了这个事儿,那回到九区,军情人员的身份,以及上升通道,就全部打开了啊。这更有利于增强马老二在政治关口的能量。因为那时候秦禹已经知道,他自己要被调往川府了,但他在九区也有不少对手,所以临走之前布局,给自己穿上防弹衣,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这些信息都是李致勋之前完全没有掌握的,他听的津津有味,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只不过秦禹可能没想到,三大区会搞什么联合行动,枪击事件也充满了偶然性,导致这次镀金失败,马老二也被抓了。”韩桐说这句话,也是有猜测的成分在里面的,他也不清楚当初九区那边是怎么决定的。
“嗯,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手里掌握了一张可以牵着秦禹鼻子走的牌,但自己却不知道。”韩桐插着手,继续说道:“我刚才跟你说那么多,意思就一个。马老二对秦禹非常重要,他在地面上的能量,甚至可以关乎到天成未来在松江的生死。除此之外,马老二和秦禹的私交,就等同于亲兄弟一样。”
“这不可能吧。”李致勋是韩籍人员,他很难理解这种事情:“利益关系,怎么可能让上级和下级像亲兄弟一样?”
“这就是秦禹的厉害之处。”韩桐笑着回道:“你觉得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可他有的时候,却能为了一个身边的核心成员,做出极为不理智的事情。你不懂华人的交往方式,也不会明白,驭人的最高境界,是别人愿意为你做事儿,甚至愿意为你拼命,而不是单纯的给钱,给利益。”
李致勋似乎还是没懂。
“川府的冲突是怎么起来的?”韩桐问。
李致勋怔了一下。
“你们杀了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士兵,想去从侧面牵制住秦禹,给他施压,让他妥协,可秦禹的反应呢?”韩桐一针见血地说道:“他的反应是,为了这几个士兵,不惜在川府砸下倾家荡产的资源,也要跟索家,跟何家碰一碰,甚至为此还驳了九区上层的命令。这种反应,你们之前有考虑到吗?”
李致勋仔细回忆了一下,忍不住点了点头。
“如果说天成有企业文化的话,那就是一个情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