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里,一片沉寂。
广平侯一脸羞愧地跪在地上。
永嘉帝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广平侯早就进了宫,在殿外等了大半个时辰。进了文华殿,便跪下请罪。这一跪就是小半个时辰。
至始至终,永嘉帝都没出声。心里的怒气,已经蓬勃到顶峰,像火山一般随时会喷薄而出。
内侍战战兢兢地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在外求见。”
陆明玉也来了?
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还敢大喇喇地来文华殿!
她这是笃定了自己这个天子,奈何她不得了?
永嘉帝心里火气直冒,冷冷吐出几个字:“让她们进来。”
广平侯趁着此时稍稍动了一动,跪得酸胀发麻的膝盖阵阵刺痛。
他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从十几年前追随永嘉帝打天下,用东征西战劳苦功高来形容绝不为过。可现在,陈年旧账被翻腾出来,他还得下跪请罪……
想到这些,广平侯心里别提多气闷懊恼了。
等过了这一关,日后他一定要算回这笔账。
身后响起两个脚步声。
一个重些,是没习过武的乔皇后。
另一个轻盈若无,自然就是太子妃陆明玉了。
广平侯跪着请罪,不能动弹,只能以眼角余光瞄过去。
乔皇后一路疾行,气息有些不稳,敛衽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陆明玉倒是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地行了一礼:“儿媳见过父皇。”
永嘉帝一见陆明玉,气不打一处来。流言四起,他没派御林侍卫追查,也没令刑部抓人,只派了内侍去调查。
这已经是他身为天子的让步,暗示东宫出了这口闷气就可以收场了。没想到,陆明玉不但没收手,竟愈发胆大了……
“平身。”永嘉帝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
乔皇后和他夫妻多年,知道他动了真怒,暗暗心惊,起身之际,冲陆明玉使了个眼色。圣前奏对,要多加小心。
陆明玉微不可见地略一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乔皇后定定心神,温声张口:“皇上宣召臣妾前来,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永嘉帝冷然道:“朕问你,宫外传言纷纷,你可知道?”
张口便是厉声诘问。
乔皇后原本有些惊惶,到了此时,反而镇定下来:“臣妾也有所耳闻。”
“这等传闻,着实不堪,天家体面全无。三皇子声名大大受损,朕也被人纷纷耻笑。”永嘉帝冷冷说道:“不知皇后,可有什么对策?”
这语气,听得乔皇后阵阵反胃。
被压抑了数年的委屈和不甘,翻涌上心头。
乔皇后抬眼,和永嘉帝对视:“当年之事,臣妾从头至尾都不清楚。还是皇上带了苏氏进门给臣妾敬茶,臣妾才知道内宅里多了一个人。过了数月,苏氏瓜熟蒂落,生了李昊。我这个做嫡母的,没有薄待过庶子。我做主母,也没亏待过妾室。”
“至于当年个中内情,皇上和广平侯最清楚不过。现在皇上来问臣妾,臣妾能有什么法子?”
永嘉帝:“……”
永嘉帝眼中怒火蹭蹭直冒,似要化为利箭,刺向乔皇后。
哼!瞪就瞪,谁怕谁。还当她是那个软弱受气隐忍不发的乔颖娘吗?
乔皇后挺直腰杆,和永嘉帝对视。
跪在地上的广平侯,抽了抽嘴角。
这世道是怎么了?他那个老妻不搭理他,太子妃威名赫赫连五皇子都敢揍。就连贤名在外的乔皇后,也像变了个人……
“请父皇息怒。”陆明玉的声音响起。
永嘉帝憋了一肚子火。
不过,对着儿媳总得有些做公公的体面。他再不痛快,也得忍着:“你要说什么?这是陈年旧事,朕问一问皇后,难不成你也知道内情?”
到底没完全忍住,语气里透出讥讽。
虽然没什么凭据。不过,流言喧嚣,和陆明玉脱不了干系。
亏她好意思张口!
陆明玉半点不恼,一脸的心平气和:“自殿下离京,儿媳一直在东宫里安胎,几乎没出过东宫。宫外发生什么事,儿媳半点不知。”
“儿媳斗胆前来,是怕父皇在气头上说了重话,伤了母后。”
“有些话,本不该儿媳多这个嘴。不过,到了这份上,儿媳不说也不行了。内宅妾室再多,都只是妾。后宫里的宫妃,和母后焉能相提并论!”
“母后是父皇明媒正娶的正妻,如今是大魏中宫皇后。母后的贤良之名,传遍朝野,宫中人人心服口服。”
“父皇纵然心中有气,也不该对着母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夫妻缘。夫妻本为一体,父皇的体面,就是母后的体面。反之,母后失了颜面,父皇脸面也不好看。夫妻情分,经不住误会,更禁不得消磨。”
“一旦夫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