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伊籍接到前往益州的任务时,其内心深处是无比兴奋的。
宗亲联盟之事,目下只是一个构想,当中利益牵扯甚多,能不能办成尚在两说之间,唯有刘表、刘琦等少数人知晓个中内情。
而伊籍成为了这少数人中的一个,并由他入蜀联合刘焉促成此事,这对于伊籍来说,岂不是一个受到重用的机会?
他焉能不对刘表感激涕零?
伊籍本是信心满满,暗暗下定决心要去绵竹建功,但不曾想,在出发前,却被刘琦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若刘焉果有称帝之志,那出兵护君这样的事在其面前便说不通了。
若刘焉日后称帝,其出兵护君的举动便如白费。
先出兵护君,转头自己就称帝,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耳刮子么?
伊籍皱眉沉思片刻,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公子,刘使君前番曾吩咐于在下,此番入蜀,刘焉若是不同意出兵,则以利诱之,毕竟宗亲一旦联手,则天下为之侧目,董卓与袁绍必是争相拉拢,届时刘焉便可以向朝廷提条件,让他在京为质的三个儿子返回益州。”
刘琦当然知道这件事。
用刘焉的三个儿子引诱刘焉入盟,这本就是他给刘表出的主意,他心中自然有数。
“刘焉虽有三子在雒阳,但仅凭此事恐未必就能让他下定决心,为以防万一,琦这里倒还有两条建议给先生,先生在蜀中若不能成事,不妨可以试试这两个办法。”
伊籍来襄阳后,听说了刘琦诛杀宗贼,除张虎陈生之事,心中明白这位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所以对于刘琦的意见,伊籍还是比较重视的。
他恭敬地言道:“还请公子指点。”
刘琦的这两条意见不能跟刘表直接说,以刘表的清流脾气,若是听了刘琦的建议,非得一巴掌将他打出门去不可。
刘琦拉着伊籍来到马场边上,低声道:“先生至绵竹后,若是劝刘焉联盟不成,不妨试着暗中向其透露……拥戴之意。”
“拥戴之意?”伊籍只是楞了一下,便瞬时明了。
他擅长唇舌之功,深明秦仪之术,脑筋很是活络,瞬息间便明白了刘琦之意。
“办法倒是可行,可若如此言之,岂不……有忤逆之罪?”
刘琦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但此不过是权宜之计……吾山阳刘氏乃是汉室宗亲,只忠诚于陛下,岂能附庸刘焉行叛逆之事?但兵不厌诈,对他如此许诺,也不过是为保汉室基业而已,算是情有可原。”
伊籍眯起了眼睛,心中翻来覆去的考虑此事的风险。
刘琦又道:“先生深明秦仪之道,想来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不用说的那么直接的,你只需向刘焉隐晦表明便可,那刘焉也非愚钝之辈,只需稍加提示,定会明白。”
说到这,刘琦顿了顿,又道:“况且先生待刘焉,大可行出君之口,入君之耳法!如此便再无第三人知晓,纵然今后有事,与我荆州亦无关系,都是虚言,他岂能抓住把柄?”
伊籍拱了拱手,道:“公子之法,籍明白了……但此法只能说于刘焉一人,不能过于张扬,如此行事恐怕刘焉未必会信。”
刘琦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还需第二个方法为佐。”
“请公子指教?”
刘琦低声道:“我有一百斤麟趾金的藏私,先生临去蜀中之前,我会派人暗中送往先生舍下。”
伊籍闻言顿时一惊,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位长公子竟要贿赂于我?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
要贿赂,也是伊籍贿赂刘琦,哪里又轮到刘琦来贿赂他了?
“公子想托在下贿赂蜀中何人?”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伊籍反应很快,确实能够担当这个重任。
“机伯先生可知蜀中有二教?”
刘琦所说的蜀中二教,崇尚儒学的伊籍虽不太清楚,也不屑去知晓,但多多少少也听过一点传闻。
“在下略有耳闻,听闻有蜀有天师教,又有米贼之教,但具体个中详情,籍不甚了然。”
刘琦便用一些他在后世所知道的事情,再结合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知道的传闻,为伊籍解释。
蜀中现在有两个教派,一为天师教,乃是在孝顺帝时期,由张道陵所创之道教,尊奉老子为教祖,以‘道’为最高信仰,以鬼道治民,用符水、咒法为百姓治病,并授民取盐之法,百姓得其益,奉之为天师。
张道陵之后,天师教已传三代,现第三代天师乃其孙张鲁,为天师教系师。
而另外一教,便是被汉末人称之米贼教的五斗米教,这个五斗米教原为天师教的分支,其”纳五斗米即可入教”的教义,都是从天师教那边搬来用现成的,只不过发展到一定规模后,便独立于天师教之外。
其教主为张修。张修这个人并不安分,《魏书》中有言评价此人:熹平中,妖贼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