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就是不问,李典也是要说的。
刘琦问完,便见李典撂下了酒爵,向着刘琦拱了拱手,道:“陛下稍候,容臣拿几件东西过来!”
说罢,便见李典起身,径直出去了。
刘琦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喝酒等他。
少时,便见六名侍从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刘琦的面前,这六名侍从两两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来到了刘琦的面前。
他们将托盘放下,然后向刘琦施礼问安。
李典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下去。
“这是什么?”刘琦皱着眉问道。
“这是南阳境内,开拓的新田中未曾在郡署登记的具体田亩数,还有欠下的税数,臣一笔一笔的都记录在案,特禀呈于陛下。”
刘琦闻言颇有些惊诧。
“朕施行人头税入地,就是为了一统税制,改除弊政,如今为何竟然有人敢拒不纳税?这不是和朝廷对着干吗?这种东西,你给朕看什么?堂堂一方太守,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这个两千石是不是也干到头了?”
面对刘琦的斥责,李典回报的则是无奈的苦笑。
“臣,手中有兵有将,陛下一句话,臣自然可以强行征税,绝不含糊,臣也不怕得罪人,臣当年投效陛下,连家中族长和从兄都尽皆得罪了,还怕得罪旁人么?”
“那你还为何如此放纵他们?”
“臣不想得罪的……是陛下啊。”
刘琦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典叹息道:“陛下,您忘了,这南阳郡是什么地方?”
刘琦一挑眉,反问道:“什么地方?”
李典长叹口口气:“此乃是大汉的龙兴之地!难道陛下忘记了?”
刘琦闻言一愣,接着不由笑道:“朕自然知晓这里是龙兴之地,所以朕当年任凭牛辅和贾诩在此纵横,就是为了打破望族在此地对资源的垄断,如今新政已下,难道他们还敢违规乱法?朕的天下,容不得光武的龙兴之地作祟!”
“陛下,您想错了,南阳郡早就已经不是光武的龙兴之帝了,这里现在是您的龙兴之地,包括南郡也一样!”
刘琦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皱眉细思半晌,道:“朕的祖籍,不是在山阳么?难道朕记错了?”
李典笑了:“陛下莫要玩笑臣,陛下自然是没记错祖籍,但南阳郡和南郡,对于您来说,却比根基还要根基,更是您的发迹之地,陛下亲人的人脉,也都大多遍布于此……所以说,自打陛下登基,在这地方上,南阳和南郡就是陛下的龙兴之地了,虽然未有名诏公示,但在天下人的心中,此事已然是默认了。”
刘琦用手轻轻地敲击着桌案,旁边的任姝和邹氏,一声都不敢吭,只是默默的听着。
“现如今,陛下登基之后,下令诸郡大力开垦新田,用以增产,但是大面积的开垦新田,光靠郡署,自然是没有那个力量的……能够帮助郡署解决问题的,还是本地的望族!但人头税入地,已经让望族们损失惨重了……”
刘琦出言打断了李典:“那叫损失惨重吗?那本来就是摄取的不义之财。”
李典道:“陛下此言甚是,只是在他们看来,却的确是损失……所以开垦新田,若无望族出力,绝不会收到巨大的成效。”
刘琦轻轻地舔了舔嘴唇:“所以,开垦的新田,一部分不计入官署的地册,如此便等于是添补了他们所谓的亏空,是么?”
李典叹息道:“是啊。”
“这种情况,在各郡都有发生,还是只有南阳和南郡才有?”
李典忙道:“外郡是何情况,臣说不好,但南阳和南郡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多的,而且两郡的望族情况也比较复杂,他们跟朝堂的重臣也多有牵连,个中利益颇为复杂……”
“都是哪些重臣?”刘琦微笑道。
“这个……”李典有点没好意思说。
其实不用李典说,刘琦大概也能猜到。
蔡家,蒯家,马家……甚至还包括张允,庞统,刘磐,刘修,刘琮,刘表,蔡觅……哪一个与南阳和南郡的士族望族都是有些关系的,这当中自然也存在利益纠葛。
如今刘琦当了皇帝,正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纵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当初与他有错综复杂关系的人,自然也开始逐渐向特权阶级进化。
刘琦眯起了眼睛,用手轻轻地捶打着桌面,敲击的速度也开始明显的加快。
李典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刘琦见过面了,但他对刘琦的行为和动作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晓刘琦现在的表现,毫无疑问就是动了杀念。
李典随即向刘琦谏言道:“陛下,其实这种事,是防不胜防的,历朝历代皆有之,哪一位登基的帝王没有几个嫡系,而又有几位帝王之亲,在民间没有他们自己的势力?这种事就和党争一样,是无法杜绝的,靠杀是没用心!”
刘琦沉吟了片刻,突然扭头看向任姝和邹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