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雒阳和长安都定性为天子的居城。
奏疏朝廷,请定东西两京政策,无外乎就是告诉董卓——你可以迁都,但你不能弃雒阳宗庙。
雒阳若继续为京,宗庙得以保留,那其所代表的深层次意思就是——无需迁民。
贾龙沉吟了片刻,方道:“此举虽可保雒阳之民,可却是将董卓得罪了,得不偿失。”
刘琦义正言辞地道:“贾公,君似是忘记了一件大事……”
“何事?”
“我们宗亲之盟,既要护君,也要护国,亦要护民……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若不能护民安境,保全宗室疆土,这联盟的意义何在?”
荆益两方的将校,都低着头不吭声。
宗亲联盟意义究竟是什么?
本质上是为了荆益两州的利益,希望能乘着董卓与关东群雄交战,借着护君的名目,得声望,得利益,得官爵,满足两地士族的私利。
但对外,荆益联军……包括北方的刘虞,都是以忠君护国的大义形象展露在世人眼前的。
大家彼此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刘琦却拿官话在这说事,未免有些故意寒碜人的嫌疑。
就算你说的是正理,但事关两州大事,如何能为了什么保全百姓疆土的空话,而去得罪董卓?
贾龙,刘瑁,蔡勋,蒯越,吴懿,严颜等一众人,都不吭声,各个装傻充楞。
帅帐之外,队率张任,将帐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张任出身微寒,并非豪强更非望族,他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家族利益纠葛。
他年纪较轻,心中的是非观还处于年轻气盛的阶段。
在他看来,此番出征的根本,就应是剪除奸佞,护国护君。
但是如今,放眼看去,除了刘公子,益州诸将官竟无一人有血气之勇!
别说与西凉军交锋了,他们连上疏直谏保全京师的胆略都没有。
张任的拳头在不知不觉间紧紧的攥起,牙关紧咬,发出吱嘎吱嘎的磨响。
皆重利忘形之辈,哪有一个是有英雄豪气的?
屁股决定脑袋,张任还没有到达上位者的位置,他的想法自然与刘瑁、贾龙等人契合不上。
……
不只是益州人,荆州人的心中其实也很忐忑。
特别是蒯越。
他不明白刘琦在想什么。
但蒯越知晓,刘琦深层次的想法,绝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的。
但他还是要劝一劝。
“少君,大事不可废,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问董卓索要朝廷的敕封才是……”
蒯越的话还没等说完,却见张允突然站出了出来。
他拱手抱拳,朗声言道:“公子所言甚是!吾等率军此来,乃是为公为国,非为自家之利,董贼大逆不道,荡覆王室,祸乱黎民,以西凉军豺狼之性,若要大举迁雒阳之民,势必十室九空,血流成河,令司隶百姓饱受疾苦,吾等宗亲之军乃天下王师,岂可视而不见?”
“况公子提议,不是阻止董卓迁都,而是奏疏请朝廷立东西两京,保全宗庙而已,若连这些许小事都不敢,还谈何联盟?还谈何护君?”
张允的长相本来就极具有欺骗性。
他三缕长髯,一副忠义两全的样子,再加上这一番犀利的正义之辞,可谓是震慑当场,令在场诸人尽感蒙羞。
刘琦看着浑身英气,大义凌然的张允,心中暗自感慨。
真是主角光环满满啊……简直就是活传销了。
黄忠,文聘,李典三人也站了出来,对刘琦高声道:“末将等愿尊公子号令,为公子马首是瞻。”
刘瑁见状有些急了。
他急忙拉了拉贾龙的袖子,低声道:“贾从事,那刘琦是少年心性,妄自逞强,这不是摆明了要得罪董卓吗?咱们可万万不能答应!需知,益州那边,父亲和诸公皆待我等消息,眼看着便能向朝廷索要敕封了,此时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贾龙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刘琦若是执迷……那吾等便以分兵为要挟,迫使其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