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笑呵呵地转头看向典韦,颇为诧异的指着张辽道:“典君,听到了么?他这是来跟我兴师问罪来了?”
典韦牛铃大的眼睛顿时一瞪,很是不满地言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向质问我家君侯!信不信某家捶扁了你!”
张辽冷冷一笑,道:“不瞒尊下,张某活到这般岁数,还真就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捶扁了我?”
说罢,他看向刘琦,道:“不过刘镇西确实误会了,张辽并非前往兴师问罪或是故意想给将军找不快,张辽此来,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想向君侯请教的。”
典韦刚要说话骂他,却见刘琦已经伸手挡住了他的话头。
“张将军想问些什么?”
张辽没有直接回答,却是将手中的木壶递送到了刘琦的面前。
“请!”
刘琦低头看向那木壶。
却听张辽字正腔圆地道:“这是上好的佳酿,是某家的私藏……没毒!”
刘琦闻言暗道“废话,你自己适才还喝呢,有毒才怪。”
他哈哈大笑:“张将军倒是快人快语,放心,刘某人没那么小心眼。”
说罢,他伸手接过了张辽手中的木壶,仰头喝了一口之后,又递给了典韦。
典韦顿时乐开了花,急忙结果木壶,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鱼。
刘琦也用手掌擦了擦嘴道:“张将军想问什么?”
“张某想知道,君侯今夜在此,想等什么?”
“等什么?”刘琦一扬眉:“将军如何会这么问?”
张辽镇定自若地道:“自打进入并州境之后,刘将军的行军便一直缓慢,似并不着急去追赶李傕,郭汜等西凉兵,反倒是步步为营,昨日刘玄德问将军,将军说防备的是并州境内的袁绍之兵,只是依照张辽看来,袁绍如今在东线有事,主力兵将绝不会在并州,所以我想知道君侯到底在提防谁?难道你真的觉得,袁绍手下的兵马,就一定会打过来?”
刘琦笑呵呵地吃了口鱼,道:“当然。”
“君侯为何这般肯定?”
刘琦扭头看向张辽道:“将军这么想知道?”
张辽重重地点头道:“自然是想知道的。”
“好,那我就告诉你……首先,从西凉军撤走的路线和速度来看,我就已经猜测到袁绍如今在并州境内一定是有针对我的埋伏的,只不过埋伏了多少人,领兵者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敌在暗我在明,所以我自然要多几分警戒。”
张辽奇道:“将军为何如此肯定?”
“我们起先在凉州境内快马行军,日行二百里,为的就是能够快速的追上西凉军的五名战将,但是当我追到他们之后,我发现事情有些太容易了。”
刘琦言道:“李傕和郭汜早我们数日北上,就算我们都是骑兵,但西凉军大多也是骑兵,并且李傕若真是仓促行军的话,他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不少掉队的凉州兵卒,但事实上,从打我们追击到现在,连一个掉队的舌头都没有抓到,将军觉得这事符合常理?”
张辽没有想到刘琦居然会想到如此周密的细节,心下不由一阵猛跳。
确实极有见地!
眼见张辽默认了自己的想法,刘琦继续道:“所以,我为了试探对方的虚实,在进入并州边境之后,故意放缓了行军的脚步,我不怕被凉州军甩开,如果他们没有诡计,那就说明他们前次被我们追上,是完全正常的,我只需要再加快速行军,随时都能够再追上他们……但事实是,即使我放慢了行军的速度,我们依旧没有被凉州军甩开……甚至还能找到他们搜牢的乡中。”
刘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这里是袁绍的地界,好歹这些乡民也都是袁绍辖境的子民,西凉军来河北,有八成是要指着袁绍吃饭的,他们在袁绍的地盘烧杀抢掠,合适么?”
张辽乃是精明聪慧之辈,猛然间就想到了刘琦之所想。
“将军的意思,是有袁军中人的默许,西凉军才会在此搜牢,为的就是引我们过来?”
刘琦微笑道:“你看,来了这里之后,甚至还有活口为我们指路呢……多巧!”
张辽恍然大悟道:“这些乡中人告知我们,西凉军会走原都进入冀州境,这是逼着我们赶紧去追……”
“不错,但凡是个正常人,一听西凉军很有可能会通过原都进入冀州境,那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估计当时就会立刻下令连夜追赶西凉兵,可一旦如此,那就真的中埋伏了。”
刘琦顿了顿,又道:“我们眼下有七千骑兵,虽然精锐,但兵种过于单一,一旦深陷重围,那就是必死之局。”
张辽恍然而悟,道:“难怪将军今夜在此地陈兵不进,为的就是不中敌军之计。”
“不错,前面有人设套等我们,我为何要故意往里面钻?”刘琦扑了扑自己的手,道:“我在此等他们一夜,让他们空埋伏一场,打磨他的士气,等来日他们人困马乏之际,我再率兵追,效果一定会比现在去追要好上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