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的声音不大,声调也不高,但在离他近的这几个人听来,却多少都能听出些异味来。
刘表颇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刘琦。
这个小子,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蔡伯喈了?
但很快,刘表便大概想明白了个中的道理。
身为熹平石经的最初雕刻人,蔡邕自然是倾向于今文经学的。
而刘表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自然是触碰到了蔡邕的底线,所以刘表估计,以蔡邕的脾气,很可能是不想来荆州的……
但如今他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这么跟刘琦说话……再加上张允和典韦一直陪同着蔡邕,刘表估计蔡邕此番来襄阳,是刘琦在后面使了什么手段。
但具体使的什么手段,刘表自然也不是很清楚,他也不想清楚。
他只是想对自己的儿子说上一句……做得好!做得漂亮!
身为名士的刘表,不可能什么下做的事情都干,他没有那个手段也没有那份面皮。
但他不敢干的事,儿子却都替他做了。
妙哉!
蔡邕脸色发黑,死死的看着刘琦。
刘琦颇有些不解地道:“伯喈公,您这是怎么了?”
蔡邕拍了拍手,道:“过来!”
便见他蔡家的几名伴当来到了刘琦的面前,站成一排。
然后他们一起将袖子撸起,给刘琦看他们胳膊上的鞭痕和淤伤。
刘琦见状也不由一愣,然后诧然地去看典韦和张允。
张允轻咳了一声,然后仰头看天,却是不知天上有什么飞鸟,能够这般吸引他的目光。
典韦更绝,直接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找东西……装成他掉钱了。
刘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皱眉道:“伯喈公,一路上是遇到了什么贼子?如何随行之人竟都受到了这般虐待?”
蔡邕方要张嘴,却见刘琦又自顾自地道:“伯喈公放心,此事刘某定然查清,派兵擒拿这些贼人,还伯喈公的侍从一个公道!”
蔡邕方要张嘴,又听刘表道:“吾儿此言甚是,此等欺压良善的恶人,万万不能姑息!”
说罢,却见刘表转头看向蔡邕,笑道:“是吧?”
蔡邕脸上的肌肉来回跳动着。
但在场之人太多,刘氏父子又这般说了,其言下之意是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这么多人在场,自己也不能弄的太过分了不是。
毕竟大家都是名士,彼此之间还是留几分颜面,日后也好相见。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蔡邕淡淡地说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一行人寒暄过后,随即一同返回州府,刘表设宴亲自招待蔡邕,并着自己麾下有名望的荆州士人和名士作陪,场面可算是空前热烈。
便是庞德公和司马徽当年来襄阳,也未曾受到了这般的待遇。
酒宴之上,蔡邕自然也是见到了他的女儿,蔡琰。
父女相见,自然是悲喜交加,心情之复杂不能言表。
“父亲……您还好么?”看到蔡邕时,蔡琰的眼泪差点没涌出来。
“昭姬!”蔡邕急忙拉着蔡琰坐下,满是欢喜的上下打量着她。
少时,便见蔡邕感慨道:“大了,俊俏了,再过几年,怕是为父也认不得了。”
刘表笑呵呵的举起酒爵,道:“诸位,今日蔡家父女在咱荆州重逢,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一大幸事,伯喈公和昭姬一个是荆州的恩人,一个是咱荆楚的五业从事,为了荆楚的学宫之盛都大有贡献,今他们父女重聚,咱们当共贺一爵!”
在场诸人皆高举酒爵,道:“敬伯喈公!敬蔡大家!”
蔡邕自打到了襄阳,一直都是以假笑示人,唯有此时才是真乐。
他颤巍巍地举起了酒盏,连声道:“多、多谢,多谢诸公!”
说这话的时候,蔡邕的话音都有些颤抖了。
众人共饮一爵之后,蔡邕感慨的望向蔡琰,眼眸中尽是关怀之情。
“昭姬,你这些年在襄阳过的如何?”
蔡琰轻轻地擦了擦眼泪,道:“父亲放心,女儿在荆州日子过的很顺,刘荆州和刘郎对女儿都很好,女儿如今不但是衣食无忧,还被刘荆州委任为从事,有幸参与《汉记》《汉书》等作的编撰,刘郎更是待女儿甚好……”
蔡邕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住了。
刘郎?
这称呼算是怎么回事?
刘表笑呵呵地道:“伯喈兄今后在襄阳,大可放下俗事,与昭姬一同治学,一展生平之抱负,每日沉浸于经学和古曲之中,岂非人间至乐之事?”
刘表的话音落时,众人都纷纷拍手称大妙。
蔡邕的表情却显得非常严肃。
少时,却听蔡邕缓缓开口道:“刘荆州一番美意,蔡某感激不尽,只是蔡某的故宅在吴地,眼下无人照看,老夫这一次从陈留离开,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