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三老此时此刻,心中都是倍感忧虑。
蔡瑁成为了刘表的中郎将之后,蔡家在南郡的势力也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成为了仅次于刘氏的大族,而蒯家则是位列第三。
如今的蔡氏宗族,其族中产业在荆州可谓首屈一指,几乎遍布南阳郡和南郡,而族中的私士数量也因为刘氏的扶持而大幅增长,虽然山阳刘氏所执掌的正规军远超于他,但蔡家私士的数量与其他宗族相却可位居荆州第一。
至于在南郡所占有的田地,那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能够有如今的成就,大部皆有赖于蔡瑁是荆州军中自刘表和刘琦之下的第一中郎将,这可不是一般的军阶职位,虽然不是朝廷官方承认的,但在整个荆州,有将军之位的包括刘表和刘琦在内,也不过只有五个人而已。
但一个族群发展的越快,所要面对的事情也就越多。
刘表和刘琦父子刚来荆州之时,麾下没有势力,只能凭借南郡本土的宗族和以黄祖为首的江夏一派扶持,若是荆州的势力分布能够一直保持如此,则以蔡氏和蒯氏为首的荆州宗族,日子必然会过的愈发舒服。
但很可惜,刘琦南下平定张羡,强占荆南,分四郡为七郡,并将山阳刘氏宗族人皆安置于荆南七郡,重重动作下,使山阳刘氏目下成为了荆州最大的宗族。
所以蔡氏目下的情况就比较尴尬。
他们势力很大,但却大不过刘氏,甚至是远远逊之。
为了保住目下第二宗族的位置,什么事便要以刘氏马首是瞻,不能有丝毫违逆。
这和历史上的蔡氏在荆州的情况完全不同,历史上的蔡氏,在刘表执政的这些年间,其实是一直在压着刘表的,他们以第一宗族的名义制霸着荆州。
不同的时间线,不同的命数。
……
蔡氏三老看事看的比较透彻,蔡家家主对于荆州特别是南郡本土宗族而言,至关重要。
以三位老人的立场和角度来说,眼下还不能够妄立,还是要看看山阳刘氏的态度。
毕竟刘氏压着他们。
“听说,刘镇西已经来了府中,稍后若是碰见他,咱们不妨探听一下刘伯瑜的言下之意,若何?”蔡诚低声道。
蔡黎抚摸着自己的拐杖,道:“问题是,眼下襄阳之主乃是刘荆州,咱们不问荆州牧,而问刘镇西……这事,是不是多少有些……”
蔡侗却道:“某适才来时,听成珪说,刘伯瑜适才曾言刘荆州病危……他既然敢放出这话来,怕是已经得到了刘荆州的授意。”
蔡黎闻言大惊:“难怪刘伯瑜阵前突然撤兵,原来是刘荆州病危……唉,荆州如今,可真是风雨飘荡之秋!”
“也是恼恨这几个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不争气,若是瓒儿和琰儿已过冠礼之年,定可在他们之上,可惜……还终归还是小了些。”
蔡家之中,历史上后来的两千石郡守蔡琰和两千石的鄢相蔡瓒,如今还不足双十,尚未及冠,故而暂时还没有被三老算在继承人中。
“嗯……眼下还是先不要问了,看看刘使君的态度,说不定他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想法,毕竟德珪也算是他名义上的妻弟。”
就在三老弟声言语商议之时,刘琦再次走进了厅堂。
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份白色的缣帛。
是刘琦适才让蔡觅替他寻来笔墨,为蔡瑁所写的悼词。
刘琦走到蔡瑁的灵位前,沉痛的将悼词念完,篇幅较长,颇感人肺腑。
而一边念的同时,刘琦的眼眸中则是再次流泪。
完后,他将吊词放在火盆中祭奠,转身对着众人道:“德珪新亡,有些事本不当在这个节骨眼上告知诸位,只是眼下乃非常时节,曹操的兵马虽退,但尚有孙坚和士燮在南方不曾退去,蔡德珪乃我荆州中郎将,一直以来都是助我与诸贼作战,如今没有德珪,我直如痛失一臂,但强敌不可不退。”
说罢,刘琦擦了擦眼泪,道:“德珪虽亡,其志尚在,蔡家尚在,蔡家中需得有人承德珪之志,保我荆州不受外地滋扰侵害。”
在场众人,都是认真的听着,心中暗自揣摩刘琦的用意。
他念完悼词后,说打仗的事,还特意提到蔡家……是何企图?
刘琦一边抽噎一边叹息道:“眼下曹操和袁术虽退,孙坚尚在攻打荆南,严君病重,我不能轻离襄阳……前番在北地的军中时,我曾与德珪详谈南面两路强兵之事,德珪曾言若退了曹操愿为我分忧,率兵南下,直入南境驱敌,但如今故人却在旦夕间走了……唉,呜呼德珪,不幸夭亡!”
说罢,刘琦转头看向蔡勳,道:“成珪。”
蔡勳站了出来,问道:“君侯有何吩咐?”
“在蔡氏诸人中,昔日德珪曾与我说,你成珪的用兵之能,最被德珪欣赏,如今他既已亡故,我便命你暂代中郎将之职,翌日率兵南下,去往长沙协防阻挡孙坚。”
一句话说完,灵堂之上,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