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荀攸与黄忠等一众人和陈国的一众主要将官们举爵频频,这顿酒虽然喝了不少,但却并无任何欢喜之气,反倒是有些喝闷酒的感觉。
这也难怪,陈王刘宠目下还昏迷在王帐之内,浑身高热不是很清醒,陈国军队眼下前途未卜,就算是喝酒,大家也都喝不出什么滋味来。
或许,唯一一个心情还算不错的人,应该就是骆俊了,虽然他与刘宠搭档了多年,但刘宠一死,受益最大的人就是他,故而他的心情倒也不像是其他的人那般的恶劣。
骆俊举起了酒爵,无奈地长叹口气,道:“本想和汉升与公达留在此处,继续除贼辅君,怎奈大王伤重,不得不回雒阳调养,唉,我等实心惭愧,还请公达先生休要怪责。”
荀攸笑道:“都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只等大王伤愈之后,咱们再行共同讨贼不迟。”
说罢,便见荀攸又看向在场的诸位军尉,道:“诸君,咱们满饮此爵。”
众人纷纷抬手,同道:“满饮!”
一爵酒下肚之后,突见帅帐外跑进来一名护卫,对着在场的众人拱手道:“启禀诸公,替大王诊伤的医者来了帐外,说是有要事求见骆相。”
骆俊在来喝酒之前,特意去过帅帐看了刘宠,并向医者询问了陈王的伤情,医者给他的答复是,几日内暂时无碍,骆俊这才放心的来饮宴。
这刚两个时辰不到,怎么他跑到这来作甚?
骆俊不想让陈王的伤情在军中传播过甚,故而对侍卫道:“他不好好照顾大王,来此作甚?让他回去,只告诉他本相一会便到。”
“且慢。”
却见荀攸抬起手,慢条斯理地道:“那医者既然是为大王治伤之人,断然不会轻易离开王帐,他此来,必是大王的伤情有变,骆相不可不慎重对待。”
说到这,却见荀攸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会下方的那些陈国诸军尉,认真地道:“公等以为如何?”
那些陈国军尉不同与骆俊,他们大部分都是陈王在黄巾乱时,从四方流民中收拢至陈国境内,后征辟入军包围陈国,也算是凭借着军功升迁上来的。(因为陈王属于宗室,为了保证自己在国内的权威,故其军中不用士子为将)
这些人可算是跟随了陈王多年,这陈国军队就是他们的家,离开了陈王,他们前途未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活。
适才骆俊让那医官回去,众军尉心中皆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好直言,但如今被荀攸挑起了话头,便也就在无顾忌了。
一名叫做张盛的校尉道:“骆相,既是事关大王伤情,那便不可耽误,还是赶紧询问要紧,骆相不肯让医者进来,莫非信我等不过?”
“不错!”
“还是让人赶紧进来吧!”
“大王伤势要紧。”
“眼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大王的伤势重要?”
“……”
骆俊心下虽然不愿,但诸军尉皆众口一词,他也没法说不行,只能是道:“好,就让那医官进来吧。”
荀攸转头,冲着那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侍卫会意,随即出去了,少时将那医官领了进来。
那医官进了帐内,环顾一周,最终与荀攸的目光相对。
却见荀攸不留痕迹的轻轻冲他挑了挑眉毛。
那医生会意,随即‘噗通’一声跪下,畏畏缩缩的冲着骆俊拜道:“骆相,请恕属下死罪!死罪啊!”
荀攸捋着摸着胡子,静看那个医者表演。
骆俊见状,脸色一白,沉声道:“出了何事?为何这般作态?”
“禀骆相,大王高烧依旧,脉象渐乱,显然是伤情加重,眼下事急,不可不谨慎处之,在下无权私自抉择,特来请骆相定夺此事。”
荀攸满意的暗暗点头。
对于他来说,花钱使计买通一个医者,让他稍稍夸大一些陈王的伤情,这种事情委实是太过简单了,当然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做。
骆俊看着下方一众军尉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这些军尉的表情明显都变的焦躁不安了。
“大王伤势加重,可有良方处置?”
那医者忐忑言道:“若是精心调养,监察得当,按时服药、敷药,也当能好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王眼下的状况,万万不可行军远行,一旦远行,路受颠簸,恐性命不得保全。”
骆俊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变白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真的很着急回雒阳。
回了雒阳,他就可以慢慢的收拾整理这数万军队,将他们逐渐吸纳。
但一日在外,这事便一日充满着变数。
却见骆俊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混账!安敢在此扰乱军心,你言大王不能行军远行,分明是有意阻碍三军返回雒阳!难道不回雒阳,我等尽守于此地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