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和王熙自认为出使牛辅军,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危险。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心甘情愿的随同杨松往南阳郡去。
毕竟,西凉军的凶残和德行,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深入人心了,那种人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真心不是什么好地方。
杨松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桌案上的那袋麟趾金,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说实话,他刚才下意识的就想把那袋麟趾金从桌案上拿起来放在怀里了。
那属于下意识动作,不经大脑思考的那种。
但,原先的杨松或许可以这样做,现在却不行了。
一想到自己在来之前,刘琦曾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他便立刻硬生生的压制住了心里的那股欲望。
控制本能可不是容易的事。
但再不容易,他也知道不可以在刘琦的眼皮子底下再出错了。
因为现在刘琦能够提供给杨家的生意,足以让杨家几代人吃喝不仅,这当中的钱数跟眼前这一小小的麟趾金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刘琦断了供货源,回头杨柏非得弄死他不可。
但凡不是个蠢货愚夫,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杨松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个钱袋,借着深吸口气……然后将酒盏向着案几上重重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两个人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杨松。
却见杨松拂袖起身,义正言辞地喝道:“你们将杨某当成什么人了!”
这话让高昌王熙二人感觉极为扎心……
高昌诧然地道:“什么当成什么人?我等只是略表心意……”
“什么略表心意!分明是要贿赂于某!”杨松满面正气,高声呼道:“亏汝等还是一州之名士,怎地居然就能干出这种事来?当真是遗丑于人前,杨某当真是羞与尔等为伍!”
这一番话,说的高昌和王熙满脸通红,说不出的臊得慌。
自打他们成名以来,谁能点着鼻子,在这么居高临下的角度上说他俩的行事之风有问题?
可偏偏杨松如今就能当面对他们二人进行指责,偏偏他们两人还不了嘴。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杨松义愤填膺的看了他们俩半晌,然后一甩大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酒也不喝了。
走到房间门口,却见杨松停了下来,然后转头冲着屋里最后再次使了一个动作:
“呸!”
这一口呸下去,犹如两柄利剑,直刺入了高昌和王熙的胸口。
王熙前番在襄阳学宫,被刘琦一番言语刺激的昏死过去,算是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若是没有那一次事件作为铺垫,怕是今天必然要让杨松给羞臊而死。
杨松走了之后,王熙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他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指着杨松离去的方向,道:“高公,你、你看他?什么东西!小人得志。”
高昌也是咬牙切齿,气的不行,但却偏偏没有办法。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没办法,算了,谁让咱们做了腌臜事,还落在人家眼中……被他嘲笑倒也就是罢了,只是眼下这般情况,咱们想来是必然要去往牛辅军中了……”
二人心中甚感郁闷,只能彼此对饮,喝了一夜的闷酒。
第二日一早,二人起身收拾东西,却有一名荆武卒前来拜见二人。
“二位大贤,杨公有令,此番动身,明日便可抵达南阳境,二位与襄阳的家眷或是弟子,若还有事要办,可转达于某,某今日便前往襄阳为二位代办。”
高昌和王熙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由一喜。
看不出这杨松还是有些人性的。
高昌急忙将房间的门关上,然后对那荆武卒道:“小兄弟,我等与家人,倒是没有什么大事要办……只是有一封书信,烦劳你帮我转交给吾妻便可。”
那荆武卒道:“大贤恕罪,杨公有令,有什么家室,不可代为传书,只能是口述,由末吏前往代为转达。”
王熙暗骂杨松奸诈狡猾。
却见高昌笑呵呵地走上前,将自己早就已经写好的一份简牍交给了那名荆武卒。
“小兄弟,莫要这般迂腐,有些私事,如何好告知于外人?还请小兄弟将这简牍交于我妻……”
那荆武卒不接:“不可,若是让杨公知晓,转告典君,必惩处于某。”
“你不让他知道不就是了!”高昌笑呵呵地将昨夜没有送出去的那袋麟趾金,递给了那名荆武卒:“还请帮帮忙吧,我也是一把年纪了,这么求你这个年轻人,难道你还真让我跪下不成?”
那荆武卒看着手中的那个锦袋,用手掂了掂,然后又接过高昌的简牍,道:“既然如此,我便破例一次。”
说罢,向二人拱手,转身出了房间。
高昌和王熙相对一笑,心下大定。
高昌写给其妻子的那份简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