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大将段罗汉率兵出新亭,抄了荆州军的后路,和陈述约定前后夹攻。可行至白鹭洲,大军果然中了埋伏,薛玄莫早恭候多时,无数火箭齐射,燃烧的战船,几乎映红了江水。
正当荆州军以为大胜的时候,发现这些燃烧的战船只是诱饵,上面除了操舟的船夫和少数兵卒,大都是草木做的假人。惊骇之时,沈度领主力随后出现,多乘蒙冲、突冒、赤马等小舟,速度快灵活,游弋在荆州军大船之间,纵火、凿船、跳帮,短兵相接,楚国最为精锐的荆州军和中军战成一团,直从深夜到天明,死伤无算。
最后还是沈度接到消息,负责留守新亭的辅国将军何正叛变,澹台斗星已率三千人取了新亭,正联袂前来支援檀孝祖。沈度见事不可为,下令撤退,中军顿失锐气,一泻千里,退回了石头城隔江相对的查浦垒,重新构建防线。
陈述更是逃的飞快,中军还没有脱离战斗,他已经带兵钻回了石头。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白鹭洲大战,以荆州军的惨胜而告终,不仅让檀孝祖完成了对沈度的心理转变,更占据了新亭,取得了战略性的巨大进展。
而在徐州,徐佑亲率两万大军顺邗沟北上,淮阳郡太守出城十五里,跪地恭迎征北将军大驾。接着是下邳郡、济阴郡、东海郡等纷纷投降,于数日后抵达彭城。
彭城太守王茂想要据城坚守,却被鸣篪司收买的郡丞杜谳灌醉了酒,缚了双手,开门献城。徐佑亲解绳索,好言劝慰,王茂感其风范,俯首归附,徐佑仍命他担当彭城郡守。至于郡丞王谳,徐佑和他谈话后发现这个人心眼活泛,极是聪明,留在身边作了个录事参军。
彭城失陷,给了其他各郡致命一击,琅琊郡、兰陵郡也先后投降,青州刺史卜天显然坐卧不安,率两万青州军南下,跨过青、徐交界,占领了东安郡。
至此,除过东安郡之外,徐州全境已在徐佑的控制之中。短暂修整,徐佑沿着沐水北上,抵达莒县,和青州军间隔三十里扎营对峙。
莒县,春秋时曾是莒国所在地,公子小白出逃于莒,次年回齐,成为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故有毋忘在莒的典故,也就是说人不要忘本。
此地四面环山,中间平原和洼地交错,沐河、秀河、茅河蜿蜒密布,对青州军的重装骑兵十分不利。刚扎营不久,杨顺匆匆来见,将此行得到的情报仔细禀报,道:“……青州军内意见并不统一,有人主降,有人主战,也有人主和。主降的人大都是不看好金陵之战,认为荆州军必然取胜,而又以青州本地将领居多;主战的人,则是惧怕一旦荆州军战败,会受到株连,并且家眷多在金陵,怕累及父母子女;主和的人不算多,只有小部分,他们建议观望,先和郞主虚与委蛇,谈谈条件拖延时间,等金陵那边分数胜负,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卜天呢?”
“卜天尚在犹疑,他抢先占据东安,就是为了给郞主一个下马威,让翠羽军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占据东安多日,却不愿意再进攻琅琊,说明并不想彻底和郞主撕破脸。”
“那依你之见,卜天有没有可能争取过来?”
“五成的几率!”杨顺说的极其肯定,道:“只要能够让他相信,青州依然由他做主,朝廷只会给予更高的封赏,他在金陵的家人安全能够保障……”
徐佑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能够劝降卜天的主要因素……”
杨顺愣了愣,道:“请郞主指点!”
“想要卜天归附,首先要让他明白,安休明弑父是真,他所效忠的,乃是无父无君的禽兽!”
“这……”杨顺苦笑,道:“颜参军的檄文想必他也看过了,但是安休明不承认,各说各有理,卜天未必会听信我们一家之言!”
“檄文他不信,那先帝的血诏,总该信了吧?”
杨顺瞠目不语。
左彣也是奇怪,安子道的血诏早给了江夏王,又怎么变个一模一样的血诏出来呢?
徐佑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书体,可是被韦世南称为神品,足以和张芝、钟繇并列……”
左彣恍然。
以徐佑对书法的认知和道心玄微的神照术,想要伪造一份血诏毫无难度,但是有难度是血诏上的玉玺,这个仿造不得,不过好就好在,传国玉玺一直都在徐佑的囊中,这件事连江夏王和临川王都不知晓。
加盖了玉玺,内容又确实是真实的,那就由不得卜天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