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雨声,三人在廊下闲聊,徐佑说了刘彖这个人有些可疑,似乎有意隐藏实力,要让冬至加大对他的调查力度,道:“不过我也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心里感觉不安……”
何濡表示赞同,道:“君子防未然,七郎既觉得刘彖可疑,让冬至多注意一些就是了。真有嫌疑,也好未雨绸缪,若是虚惊一场,权当求一个安心。”
正在这时,冬至从二进的院门探出头来,冲着走廊这边高声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走,先祭五脏庙!”
徐佑摸着肚子,笑道:“就是不知道冬至的厨艺怎么样,满天神佛保佑,千万别像履霜那样恐怖。”
“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何濡对吃的最讲究,脚步踌躇,苦笑道:“要不我等秋分回来再吃吧?”
“有难同当,不要临阵脱逃!”
徐佑挽住他的胳膊,往前院走去,回头吩咐道:“风虎,你去苏宅,请苏棠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跟她商议!”
“诺!”
冬至的厨艺没有想象中恶劣,至少煮的熟,分的清盐和糖,何濡小心翼翼的尝了口,勉强可以下咽,道:“诗有云‘释之溲溲,蒸之浮浮’,冬至,这道蒸饭做的不错!”
所谓饭稻羹鱼,何濡只赞饭,不赞鱼,冬至聪明过人,哪能听不出来,嘟着嘴道:“小郎,我可是跟着秋分苦学了好久的厨艺,要是其翼郎君再吃的不满,我就此封厨了!”
徐佑失笑道:“封厨?”
“对,文人封笔,武人封刀,我就封厨!”
徐佑端起碗,扒了一口白饭,道:“你们俩自行解决矛盾,我保持中立!”
中立就是看戏的意思,冬至气鼓鼓的瞪着何濡,何濡属于只要有人喂食就可以没有原则的贱,马上举手投降,道:“谁说吃的不满?一口蒸饭下肚,简直赛过神仙,就是秋分的乳酿鱼,也比不过你的这碗蒸饭!”
他说的麻溜,但坚决只吃饭,不吃鱼。冬至扑哧一笑,举手齐胸,弯腰行礼,道:“我向来手笨,两位郎君凑合吃吧。今后好好跟秋分妹妹学厨,以报今日之耻!”
何濡一本正经的夸奖道:“知耻近乎勇,有这个心,必定有厨艺大成之日!”
冬至为之气结,徐佑大笑,道:“跟其翼斗口,你最好赶紧服输!好了好了,快些吃饭,等下客人来了,咱们却拿着筷子跟饭羹搏杀,成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履霜推门进来,抿嘴笑道:“不管成不成样子,苏女郎都已经来了,小郎是现在就让她过来,还是再等等?”
徐佑放下筷子,叹道:“岂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请她到前厅稍坐。其翼,别吃了,随我同去!”
何濡满嘴白饭,仰着头,道:“啊?我也去?”
苏棠立在大厅中间,穿着织金锦藤纹多折裥裙,髾带飘在臀后,勾勒出起伏的身姿,四周点燃的白烛,倒映着地上的倩影,仿佛清丽仙子降临尘世,透着朦胧和神秘之美。
“好些了吗?”
身后传来徐佑温和的声音,苏棠转过头,神色凝重,然后双手平举眉前,屈膝跪地,螓首长久伏地,再直起上身,双手始终保持眉前的姿势,道:“女弟谢过郎君救命之恩!”
这是女子的稽首礼,为君臣之礼,是九拜中最隆重的一种,徐佑哪里肯受,撩起下摆,行了叩首礼,道:“女郎言重了!路见不平,所以按剑,当不得如此大礼!”
“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父母之礼,无谓大小之分。”苏棠双眸翦水,肤如凝脂,望着徐佑说不尽的感激,俯首再拜,道:“若不是郎君仗义出手,女弟恐遭奇耻大辱,就算以死全节,也再无颜见双亲于地下……”
这样拜来拜去,闹到天明也说不了正事,徐佑站起身,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你我既是熟识,又是邻里,切莫多礼!履霜,扶女郎起来!”
履霜从门外走进来,纤手扶起苏棠,低声道:“小郎一天没吃饭了,找你还有要事商议,快起来吧……”
苏棠一听,急忙起身,垂泪道:“郎君为我的事奔波一日,到现在还未用膳,让女弟何以为报……”
“没那么夸张,刚吃了一点,不是很饿!”徐佑瞪了履霜一眼,让她不要乱说话,和何濡一同走到主位,等苏棠在左下入座,徐佑开门见山,道:“陆明府要我劝慰女郎,今日之纷争,以苟髦的人头为止,不再追究其他人的罪责。”
苏棠双眉一扬,精致如画的脸庞隐隐露出怒色,道:“陆会想要包庇凶徒不成?”
徐佑摇摇头,道:“说不上包庇,明府只是希望息事宁人,不要将事情闹大。苟髦的主人刘彖刘郎君也同意送五千钱给女郎压惊!”
“五千钱……呵,好大的手笔!”苏棠挺直了身子,凝眸看着徐佑的眼睛,带着希翼和渴望,道:“郎君怎么答复他的?”
徐佑已经逐渐摸透了苏棠的脾气,她虽是小女子,却有一颗不愿臣服的心,骨子里的傲,胸膛里的气,都撑着一股劲要跟世间的男子比一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