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两不相见,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左丘司锦。
他强忍着内心深处无可压抑的悸动,目光最后一次贪婪的掠过左丘司锦的脸庞,将她的眉眼、她的鬓角、她的裙裾牢牢的记在心里。
然后,平静的离开!
舟船远去,左丘司锦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码头的隐蔽处,徐佑看着颜婉礼送的那个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道:“清明,还记得你在晋陵城扮作秋分刺杀我的那次吗?”
清明笑道:“郎君是要秋后算账吗?我可不会认,要算账请找暗夭!”
徐佑翻了个白眼,道:“不找你算账,只是觉得世事奇妙,我们每个人都被一条无法看到的线牵引着,看似漫无目的的向着无数个可能性去爬行,可结果还是在同样的终点遇到。”
“我不懂!”
“若你知道左丘守白是谁,就懂了……”
清明奇道:“郎君认得他?”
徐佑的眼神颇为玩味,道:“他是袁阶身边伺候笔墨的书童,名叫栖墨,据说是袁青杞在外游玩时偶然遇到的流民儿。”
“嗯?袁青杞的人?怎么成了衡阳王的郎中令?”
“所以说,袁大祭酒,当真好手段!”
徐佑并不知道当初发生在袁府的事,也不知道栖墨故意接近衡阳王,为此被袁青杞逐出了天师道,所以还以为是袁青杞安排进衡阳王府的暗桩。
诸事已定,徐佑和安休若辞行,安休若知道时间宝贵,也不留他,说了许多赞美的话,显然对徐佑大为欣赏,末了沉吟了片刻,道:“微之,你离开之前,可否再为我献一策?”
“请殿下之指教!”
“若那逆贼整顿好中军,直接撕破盟约,先发制人,我该如何?”
截止目前,各方其实都没有准备好,扬州方面还在征兵练兵屯粮,江州方面连后院都没有稳固,至于荆州,多达三万军马尚在武陵等地平定和震慑蛮族,不管是统一三军思想,还是军械粮草船只的筹集,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可现在很明显的是,有司隶府萧氏和武力强宗沈氏的协助,安休明很可能成为最早整合完毕的一方,那时候主动权就会握在他的手里,进可攻退可守,转圜的余地很大。
徐佑斩钉截铁的道:“殿下放心,我离开浔阳时,朱刺史曾说他有良策可拖延逆贼掌控金陵的脚步,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布置。”
安休若沉吟道:“朱刺史号称小诸葛,微之觉得可靠吗?”他和朱智不怎么打交道,虽然名声在外,可也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所以更偏重听徐佑的意见。
“若说天下还有一人,能够算无遗策,决胜千里,窃以为,非朱刺史莫属!”
颜婉阴森森道:“徐郎君未免太高估朱刺史了……”
徐佑默不作声。
安休若这时露出几分雄主的气度,道:“好,既然微之这么推崇,我自然没有不信的道理。愿此去鹏程,你我金陵再会!”
徐佑跪伏于地,道:“惟愿我主令大楚之德,光于唐虞;明公盛勋,超于桓文。然后临沧州而谢支伯,登箕山以揖许由,岂不盛乎?”
这声“我主”叫的安休若通体舒泰,亲手扶起徐佑,抚其肩,道:“若有日太极殿称尊,殿前必有君位!”
徐佑心如止水,脸上却狂喜不止,俯首再拜,道:“谢主隆恩!”
颜婉傲然侧立,对徐佑的人品大为不齿,这般轻浮草率,擅自以人主称颂,既不合规,也谄媚太过。
之后,徐佑留下宗羽在江陵,作为三方联络的纽带,又偷偷和檀孝祖密会,商议了如何保持信息畅通的法子。离开当夜,再次去拜访郭勉。
“七郎要走了?”
“是!”徐佑保持着对郭勉的尊重,道:“事情办完了,时不我待,早些回扬州为上!”
郭勉为徐佑斟茶,若无其事的道:“王府之内,似有六天余孽的踪迹……”
六天无孔不入,徐佑固然意外,却并不吃惊,道:“找到了吗?”
“我从金陵回江陵之前,颜婉送给殿下一名歌姬,这歌姬容色美艳,歌舞双绝,偏偏又最懂得如何讨好男子,堪称可心如意的解语花,没多久就深受殿下的宠幸,这段时日竟连王妃都不搭理,夜夜宿在歌姬的房中……”
要不要脸?
之前颜婉鄙夷他拍安休若的马屁,徐佑都看在眼里,这倒可好,你丫的直接送女人,还有脸鄙视我说几句客套话?
“我还以为颜婉再不济,至少还有几分君子的风骨……没想到,哈!”徐佑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不过嘲讽归嘲讽,正事不能耽误,问道:“这里面有问题?颜婉是第一次给殿下送歌姬吗?”
“不,他每半年就会送一到两次,要不然府内养着数百歌姬干什么?大多是为了调理好之后,送给殿下赏玩。”郭勉淡淡的道:“殿下于军务,英略纬天,于政务,沉明内断,然别无所好,只好女色!”
世人皆好女色,这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