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士弼一点就透,恍然道:“原来如此!此招绝妙,尤其拉了王篙和王平下水,安休明若要追究,皇后的后位不稳,这是国本,一旦摇动,金陵再难平静……”
“已经摇动了!”
冬至以眼神请示,徐佑点点头,她略带压抑的嗓音说道:“萧勋奇欲为萧氏谋后位,拉拢了柳氏为奥援,应该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可郎君们也知道,由于执掌司隶府,萧氏在四大顶级门阀里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若是后位落到萧氏手里,怕是庾氏和袁氏都不会满意。”
鲁伯之抚髯笑道:“袁氏不满意,尚不足虑,毕竟袁氏偏安晋陵,崇尚清虚,与世无争。可庾氏却是金陵城里最不可忽视的派系之一,尚书令庾朓连脸都不要了,委身投逆,哪能坐视萧柳二姓操控国本,扶摇而上?”
“庾朓自身难保了!”何濡眯着眼,道:“费成昌可不是自愿参与此次叛乱的,若非朱智派兵抓了历城费氏满门老幼,以之逼迫费成昌赴死,他正当盛年,钱财女人权势一样不缺,怎么可能选择这条死路?”
王士弼忍不住赞道:“朱智当真不愧是小诸葛!费成昌区区商贾,可又是南阳王的嫡系,这样一来,安休铄也被拉入了泥潭,就看安休明到底还顾念几分兄弟之情……”
詹文君淡淡的道:“安休明连亲生父亲都杀得,何况安休铄这个谈不上多少感情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别忘了,当初安休明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庾朓可是力荐安休铄接任太子的。要不是金陵之变后,安休明为了收买人心,安休铄想必也活不到现在!”
鲁伯之不善权谋,听到此刻才悚然一惊,道:“朱智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让安休明杀掉安休铄?”
冬至叹为观止,道:“小诸葛之计,向来环环相扣,若仅仅费成昌一人,安休铄未必会死,庾朓还可找萧氏和柳氏说合,以三姓之力,安休明怕也无可奈何。但王篙、王平两个蠢货受人挑拨造反作乱,从而连累了后族,让萧勋奇对后位动了念头。这样一来,庾氏万万不会听任萧氏女入宫,那就没办法三姓联手,自也没办法保全南阳王。”
何濡冷笑道:“所以安休铄必死!先弑父,后杀弟,安休明残暴不仁的恶名算是坐实了,倾尽长江之水也洗刷不去。朱智,厉害的紧!”
徐佑双手架着炉火,听着众人商议探讨,没有做声。朱智的谋算大气磅礴,却又毒辣狠绝,必要时可以放弃任何人,视人命如草芥,视众生如棋子,若是将来成了敌人,又该如何应对?
王士弼绿豆般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微微笑道:“我想,安休明现在是不是连睡觉都不**稳?”
金陵,显阳宫。
安休明何止是睡觉不安稳,他现在看着身边的宫女和宦者,仿佛全有悖逆之心,因此敕令凡入睡后,御榻七尺之内不许近人。称孤道寡,无人可信,他连皇后都不再见,衡阳王安休远虽然可以夤夜入宫,可觐见时宫内侍卫林立,刀斧在手,虎视眈眈,那架势让衡阳王暗自心惊,从此哪怕十万火急,也不再夜里进宫。
唯独一人例外,神师鱼道真,安休明为她在台城里新造元妙观,可以不必通禀,直入寝宫。宫人们私底下议论,早把鱼道真当成了后宫之主,王皇后就算没有此次王篙王平的牵累,也已经失去了宠爱,空有虚名罢了。
“南阳王在狱中可认罪了么?”这夜安休明大发雷霆之怒,身边伺候的宫女被斩了三人,其他人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唯恐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鱼道真轻轻的为安休明揉捏肩头,妖媚的脸庞透着几分冷峭的寒意,道:“他怎么会认罪?可从王府里搜出来的书信是铁证,表明他和那群叛贼确实有联络,这就足够了!”
“逆贼,逆贼!”安休明抬脚踢翻了案几,怒不可遏,道:“你说我对他怎样?当年和我争太子位,我既往不咎,赏他,重用他,每事优给,而终不知恩,他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蜂蠆有毒,豺狼反噬,主上仁心,可耐不住费成昌之辈日日蛊惑。今南阳王犯上之跡既彰,反噬之情已著,饶他活命,只会徒留祸患。”
安休明脸色阴沉,好一会才到:“杀他也非易事……”
“主上担忧庾朓反对?”鱼道真的玉手悄然没入龙袍深处,吃吃笑道:“萧勋奇想让不见了踪影的女儿当皇后,庾朓急得的都要跳脚了,主上正好可以答应庾朓,杀了安休铄,不让萧氏女郎入宫。而对萧勋奇则说由于庾朓坚决不允,故而难以和萧氏结亲……”
安休明闭着眼,仰着头,露出舒服的神色,不一会发出低沉的吼声,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杀气腾腾的旨意,道:“来人,赐南阳王勿念酒。”
宫中御赐的毒酒取名勿念,颇有黑色幽默的味道,侍卫领旨而出,鱼道真搂着安休明脖子,坐到腿上,手指捻着发梢,道:“南阳王不足虑,可虑者,是那群心不死的秃驴!”
“嗯?”
“竺法深和他那几十个徒子徒孙,看着不成气候,但天下二十二州的僧人何止数十万?竺道融身死之后,其他僧人并不服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