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北城外的变化,再不迟疑,留下五千死士断后,带着一万骑兵抛却所有粮草辎重,从北门狂奔而出。
以步对骑,全靠事先摆好的阵势,被逃民冲乱的北门再难以抵御万骑裹张的威力。如果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魏军仿佛黑色的利箭,一往无前的往北进行凿穿。
柳渠急得眼底都是血丝,拔刀督战,甚至砍了几个畏缩不前的兵,却还是回天乏力,被敌人反身疾射一波,伤亡了数百人,余者胆颤,况且两条腿怎么追赶四条腿,只能呆呆的看着魏军突出了层层重围,消失在远处。
仓垣之战持续了三个多时辰,轮流进攻的兵力达到了八万人,徐佑手里还握着两万的预备队没有动用。战后统计伤亡数字,楚军战死一千一百人,伤了三千六百人,魏军战死了一万一千人,主要是被穆梵留下来当成炮灰的五千人,以及他突围时伤亡的四千多人,也就是说守城其实只伤亡了两千多人,这还是在楚军的武器装备全方位碾压的优势条件下,且魏军率先丧失了斗志,放弃了巷战,由此可知攻城之难。
豫州刺史府成了临时的大将军节堂,左右站着数十名尚未脱甲的将军们,无不腰刀沾血,满面尘灰,杀气腾腾,此刻没有任何庆功的欢悦,人人神色沉重,默不作声。
徐佑看着堂前跪着的柳渠,道:“你可知罪?”
放走了穆梵,柳渠自知有过,但起因还不是徐佑心慈手软,偏要收拢那些墙头草似的老百姓,以致于贻误战机?
他撇过头,气呼呼道:“节下知罪,临战不力,让索虏逃了!”
“那不是你的错,为十数万百姓计,穆梵的死活微不足道,他无非率残部逃往滑台,我方才接到齐啸的捷报,滑台已克,他去了也是送死。你的罪过,是不听司马的号令,纵容属下虐杀无度,激起民变,导致北门防线出现漏洞,给了穆梵可趁之机……”
柳渠梗着脖子,很不服气,径自打断徐佑的话,道:“谭司马那是乱命!两军阵前,容不得菩萨心肠,若是怕杀人,别穿这身戎服,干脆去庙里当和尚好了……”
“是吗?”徐佑平静如渊的眸子里泛起冷冽的光芒,道:“谭卓奉我的将令,你是说,我也是乱命了?”
柳渠嘴皮子颤了颤,刚准备回答是,被广武将军周石亭从后面一脚踹翻在地上,斥道:“柳渠,还不闭嘴?给大将军认个错,保证绝无下次,大将军不会和你计较的!”
折冲将军曹擎也赶紧道:“是啊是啊,穆梵就算跑了,他也过不去黄河,等兄弟们追上去,还不是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柳建武素来骁勇,我们都是知道的,请大将军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两人和柳渠关系不错,冒着触怒徐佑的危险开口圆场,柳渠反倒不干了,腾的站起,怒道:“我没错!耶耶是柳氏的嫡亲子弟,我看谁敢给耶耶头上胡乱栽赃罪名……”
徐佑淡淡的道:“请节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将军的节杖岂能轻动,动则必杀人。周石亭和曹擎扑通跪地,拼命的叩首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
其他人面面相觑,柳渠家世显赫,平常和同僚相处时趾高气扬,除了周石亭和曹擎并无别的知己,可这会情势所逼,若不求情,大将军未必真的要杀人,那就被柳渠记恨上了。
“请大将军开恩!”
众人纷纷跪下,徐佑的声音如冰刀直刺人心,道:“此次西征,我们的目的是伐凉,和魏军作战,既为借道,也是想治一治你们的恐魏症!自先帝三次北伐失败,多年来军中上下,谈魏色变,连什么‘南人不及北人善战’的狗屁话都说的出口,所以带尔等来豫州瞧瞧,那魏人照样是血肉之躯,会逃跑,会恐惧,会死——死在你们的刀下!”
他站了起来,接过清明递来的节杖,缓缓走到柳渠身旁,道:“这是其一!其二,魏以鲜卑人为尊,汉人为贱,三个青壮汉人的性命连一头牛都不如,更别说那些妇人和老者。百余年来,这些汉人一直逆来顺受,任由鲜卑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被压榨、被奴役,鲜卑人习以为常,以为汉人都是天生的贱种,不会反抗,不会愤怒……”
堂内不少人握紧了拳头,眼中喷出熊熊烈焰,似乎要把那些胡人烧的粉身碎骨,只不过徐佑在说话,他们不敢做声,死死的憋着怒气。
徐佑举起节杖,朝南三拜,直起身子,目光扫过众人,又道:“北魏现有六百万户,合计三千万人口,其中鲜卑人不过三五百万,其余两千多万的汉人流着和我们同样的血。而他们之所以陷入如此屈辱的地狱里,是因为前魏负了他们,主昏臣庸,文官贪财,武将怕死,把黄河以北拱手让给了索虏。今日我们来,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被遗弃的可怜人:大楚,没有须臾忘记百年国耻;楚军,是堂堂正正的仁义之师!我们不为名利,不为战功,只为拯救万民于水火,驱除索虏复河山!”
自神州陆沉,衣冠南渡,安师愈以残兵败将艰难的维系住江东半壁。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人都知道楚、魏是生死之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作为胡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