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
鸾鸟没有躺倒床上去,而是在凳子上枯坐了一会,低声道:“傻丫头,皇帝的婚事都做不得主,更何况你只是不得皇后宠爱的公主……”
来到另外一座院子里,元沐兰立即召来心腹丘六颂,命他昼夜赶往平城,将一封密信交给嵩山道人康静。
跟着元光在尸山血海里长大的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皇帝因灵智大和尚的谶言而动摇,那么由康静出面游说,算是针锋相对,恰到好处。
话说康静接到信后,很认真的看了两遍,又沉吟了半柱香的时间,问道:“公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请真人垂询!”
康静笑道:“大和尚位高权重,我避之不及,若为公主得罪了他,怕是……”
“公主说,内行令高腾深恶太常令崔伯余,而巧得很,她也很厌恶内行令!”
康静抚须,联手对付高腾算是画了大饼,可饼再大吃不到肚子里,终究还是有点饿得慌,道:“那我代太常令谢过公主了。”
言外之意,这是崔伯余的好处,我的呢?
“公主还说,等南征归来,还要多谢真人在主上跟前推介之恩,作为回报,她将请朝廷敕封真人为天师,并上真君封号!”
康静的天师是嵩山修道时自封的,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如果能被元瑜明诏敕封天师,意味着魏国的天师道将以他为尊——这是名正言顺的天师之位,可以和楚国的孙冠分庭抗礼。
元沐兰的承诺不是酒,但康静已有了几分醉意,道:“请回禀公主,高腾意欲为高远谋划之事,静已尽知。然而我观天象,高远绝非公主良配,若草率定亲,南征则胜负难料!”
“是,小的记下了!”丘六颂又复述了一遍康静的原话,确定没有一字误差,躬身施礼,低着头退了出去。
崔伯余从屏风后走出来,还没开口,康静问道:“丘六颂是元光的亲传弟子?”
“不知!下人而已,问他做什么!”崔伯余不喜的瞪了康静一眼,多少大事得忙,你管他是不是元光的徒弟?
康静知道崔伯余的脾气,名门望族出身,向来眼高于顶,笑道:“丘六颂可不是下人,他是丘氏的子弟,虽不比八大姓,可也称得上小贵族了。况且此子修为不弱,怕是入了三品,这样的人物,却甘心在元沐兰跟前为奴为仆,想想倒也让人后背发凉……”
“丘氏?早没落了!”崔伯余嗤道:“这些习武之人,就知道打打杀杀,可还不是要吃饭穿衣?能跟着公主锦衣玉食,总比流落江湖的好!”
康静感慨道:“江湖未必不好,庙堂未必是好……罢了,你虽说精研经术,究览天人,却不通武功,难以理解我辈的心思。”
“好好好!”崔浩拱手作揖,道:“你修习《神中图录》的绝妙武功,连灵智都不是你的对手,或许也只差元光一步之遥,莫非见了丘六颂,起了爱才之念?”
“他若是元光的弟子,又怎肯另投道门?”康静道:“刚才只不过是心生嫉妒,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比不过元沐兰就算了,竟然还比不过丘六颂,哎!”
“无妨!我最近刚寻到一个资质上佳的良才,正要推举给真人做个徒弟!”
康静的眼睛眯了起来,道:“元敦肯答应了?”
崔伯余低声道:“太子越来越跋扈,前几日把五皇子元克绑在市坊里抽了十鞭子。元敦作为二皇子,兔死狐悲,生怕以后没了下场,接到我们递过去的柳枝,矜持了这么久也该答应了!”
康静微不察觉的点了点头,道:“之前买通的太子府的那个宦者宗巢,会不会留有后患?”
“宗巢装作不经意的提醒太子,再让太子刻意讨好高腾,谈到公主的婚事。高腾也因此上心,竟不知天高地厚的想用他那个废物弟弟高远攀上皇亲……此局妙在自然而然,不露破绽,宗巢是聪明人,岂会自误?你放心就是!”
崔伯余笑起来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道:“当初你说杀高腾不难,我还当是修道修傻了,没成想真的这般容易。接下来坐山观虎斗,等元沐兰回京,高腾的性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