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松萝雪,女儿心(1 / 2)

第二天大早,沈孟请周雍为媒人,连夜备好的羊、胶、漆、合欢铃、蒲苇、卷柏、酒黍稷稻米各一斛为礼,陈仪物于庭,奉书致命。

羊,取其吉祥,以寓祝颂之意,胶、漆和合欢铃象征夫妇和好之意,蒲苇、卷柏,取其美德,来勉励夫妇。

周雍身旁的侍者以手牵羊,徐佑穿华服,命部曲接过羊,迎拜入门。周雍入内,站到宾阶,位于西,面朝东。徐佑站到阼阶,位于东,面朝西。

部曲牵羊立在堂下,另有侍者抬着案几跟在周雍身后,由周雍献纳采版文。

六礼版文皆封,先以纸封,又加以皂囊,裹上白绳,表示庄重,再放到箧(小箱子)里。版文的左方写“纳采”二字,正中间写礼文、婿父名、媒人等,礼物的清单另写一版,裹上白缯,随同木箧放在案几上。

周雍先作揖,后跪地,道:“沈孟使某荐不腆之礼。”

徐佑同样作揖跪地,道:“君之辱不敢辞!”

周雍的侍者将放着木箧和礼物清单的案几送到徐佑身前,由徐府的部曲牵羊奉案退下,徐佑邀请周雍入中庭,设酒,周雍端酒杯,再跪,道:“沈孟使某献酒。”

徐佑接过饮尽,跪还,两人入座,再由徐佑劝酒,互饮后仪式结束。

纳采之后,就是问名,鉴于徐佑不久就要返京,于是隔日周雍再次登门,这次执雁为礼,问了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也是幸好,东市有人捉到春归的雁,否则的话,还得用羊来替代。

冬至现在叫詹冬至。

拿着女方的姓名八字,回去之后请相士卜算吉凶。这自是大吉大利,哪怕相士不开眼,说点不吉利的话,也会被沈孟视为胡言乱语。

心如磐石,矢志不渝,又干八字合与不合的屁事?

随之纳吉,送上聘书,这是三书之一,表示双方正式缔结婚约。纳吉之后,约定一个月后纳征,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徐佑又在钱塘停留了两天,主要陪同张玄机游山玩水,过一过二人世界,弥补这一年来的相思之苦。

闲暇之余,和宋神妃聊了聊,她现在的情绪比起当初安稳了许多,每日酿酒为乐,倒也过得清闲。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徐佑和张玄机正在山顶的凉亭里对坐饮茶,吴善来报,说袁青杞拜访。

虽然在玄机书院里讲学,但袁青杞的重心还放在吴县的林屋山,每逢旬日来钱塘讲一天的课,按说今日不是她上课的日子,怎么突然到访?

“有请!”

张玄机收拾茶具,准备退下,徐佑拉住了她,道:“走了干吗?你和袁青杞不是相熟吗?”

“她来见夫君肯定有要事商议,我在场会不会不便?”

“没什么不便的,我其实猜到她为何事而来,你也不妨听一听。”

“哦?”张玄机似笑非笑,俏脸道:“夫君看来很了解袁大祭酒嘛……”

这番话听着有坑,徐佑面不改色,想也不想的道:“袁青杞要另立宗门,以她的才干,日后必定会和匡庐山分庭抗礼,影响扬州乃至大半江东的局势,我不了解不行啊。”

张玄机噗嗤一笑,没有继续追问,收拾好茶具,静坐旁边。过了一会,袁青杞沿着石阶上了山,素雅的道袍随山风而舞,透着别样的秀美,她来到亭前,双手合抱至眉梢,俯身稽首,道:“见过大将军,见过张女郎!”

徐佑心里纳闷,几时见过你这么正儿八经的叫大将军,可也不能直接问缘由,笑道:“坐!”

张玄机也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待她入座,亲手为袁青杞斟茶,道:“听神妃阿姊说,这是刚研制不久的松萝雪,口感和青雀舌不同,祭酒可尝一尝……”

袁青杞接过杯子,道了谢,轻抿小口,美眸流转,赞道:“果然绝妙,为何看起来色泽区别不大,可口感却这样不同?”

张玄机笑道:“永嘉郡有松萝山,茶树于林崖之间偶然生出,条敷阐,叶莹薄,形白似雪,制法也和青雀舌大相径庭,只可惜数量太少,没法大规模供应……祭酒若是喜欢,稍后我让人准备一些给你带回去。”

袁青杞也不推辞,笑道:“那就麻烦女郎了!”

两人的聊天看似正常,可徐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难道在书院时相处并不和睦,立刻决定转移话题,道:“祭酒怎么知道我回了钱塘?”

袁青杞笑盈盈的看了眼张玄机,道:“顾家主到张孝里请期的事已经传遍了吴县,大将军三月初六将迎娶张女郎,也是人尽皆知。我虽在林屋山深处,却也有所耳闻,这里先给两位道贺……”

张玄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既不因未成亲和徐佑出双入对而羞涩,也不因得以嫁给如意郎君而张扬,自那年金陵城破出家门委身徐佑,她已无惧任何外界的议论和眼光。

“祭酒见笑,到了成亲那日,还望有空来钱塘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

叙过闲话,徐佑问道:“祭酒匆忙赶来,可是为了占城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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