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固定在一个点上,发散思考,跑的比鲍熙要快一点。
“多谢主簿解惑。”
鲍熙点点头,对徐佑的警惕心却变得淡了些。刚才的问题提醒了他,徐佑再怎么聪明,也是义兴徐氏教出来的子弟,尚武而不善文,不读书也不读史,眼光局限在一隅,对楚国上下错综复杂的关系所知不多,没必要太过小心。
真正需要小心的,是何濡!
“明府,这件事我们不要参与!”
反对固然不可,但支持更加的不行,干脆装聋作哑,鲍熙正色道:“迁不迁州治,是吴县需要认真面对的事,与钱塘无关。”
顾允固然忠君,但也不是迂腐的性子,接受了鲍熙的建议,叹道:“主上太急躁了,要整饬扬州,有的是温和的法子。迁州治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那么轻易?一不小心,很可能伤到扬州的根骨,得不偿失!”
“不!飞卿反对竟陵王任扬州刺史的奏章还是要写,但言辞不要太激烈,列出来利弊和理由就足够了!”徐佑笑了笑,道:“至于迁州治,主上没有明诏,只是你我私底下的猜测,奏章里不要提及就是了!”
顾允再次愣住,看着徐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鲍熙眼中浮上怒色,斥道:“徐郎君,之前阻止的是你,现在鼓动的又是你,到底何去何从?君不闻言必行,行必果,如此反复无常,岂能让人信服?”
顾允阻止鲍熙继续说下去,道:“先生息怒,微之必然有他的见解,听完再发火不迟。”
鲍熙的官位卑微,但受顾允的父亲所托,既是顾允的谋主,也是他的师友,严厉起来训斥几句都属寻常。
顾允对徐佑眨了眨眼,仿佛回到了学堂,一个少年犯了错,另一个少年为他打掩护,偷偷摸摸的瞒着老师眉目传情。不知怎地,徐佑竟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是让他不要生气,别跟鲍熙计较。
徐佑当然没有生气,鲍熙担忧顾允的前程,发火属于正常反应。并且顾允这般说,其实是把他完全当成了自己人,这是好事!
“主簿有句话说的不对,迁州治只是主上的后招,也是你我的猜测,未必做得准。现下说的是扬州刺史的人选,竟陵王出任刺史,不仅仅跟吴县有关,而是牵扯到了整个扬州。钱塘县想要置身事外,不过是痴人说梦。若我所料不差,很快就会从吴县传来消息,有人要拉着飞卿一起上书朝廷……不单单是飞卿,扬州九郡一百多个县,全都躲不开这次上书。或许主上也在等着看下面人的反应,看看谁支持,谁反对!”
“有人拉着我上书?谁?”
“胡长史!”
在明玉山上时,何濡曾给徐佑仔细讲过扬州的几位大人物,柳权之外,说的最多的就是长史胡谨。
胡谨,字慎之,普通士族出身,家世不显,这样的人能从小吏慢慢爬到扬州长史的地位,必定有其特别之处。此人吏才不算太高,仅能管州城十里,学识也不算太好,文书通畅而已,品行更不是多么的出众,纳妾敛财的事没少干,但偏偏是他成为了扬州长史,算上柳权,十年来扬州换了三任刺史,唯有胡谨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徐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胡谨这个人,而是何濡点评他的一句话:十里才,文书通,爱财贪色,正是天下刺史们最喜欢的长史。
想明白了这句话,也就不惊讶为什么胡谨能够屹立不倒了。
柳权离任,竟陵王在金陵,时下的扬州群龙无首,以胡谨为大,他要是反对竟陵王任职,必定串联一部分官员,上书阻拦,形成滔滔之势,逼皇帝改变主意。
鲍熙不同意徐佑的看法,道:“竟陵王遥领刺史,人不在吴县,扬州诸事全仰仗胡长史,除非谋逆,其余都可一言而决,这样的权势,任谁也不会反对!”
徐佑笑道:“鲍主簿认为胡长史是怎样的人?”
鲍熙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道:“聪明人!”
徐佑双手一拍,道:“对,聪明人!聪明人最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胡长史需要的不是一州刺史的权势,而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长史的官位上发财!”
“嗯?”鲍熙皱眉,有点跟不上徐佑的思路,道:“你继续说!”
“胡长史可有治理扬州一州事务的才干?”
鲍熙嗤之以鼻,道:“让他管一县都够呛,何况一州?”
“那就是了,胡长史没有权势上的野心,要不然也不会在扬州长史这个位置上一坐十余年。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他的出身,做五品长史已经到了极限,再想谋求进阶也不是不可,但最多只能升任四品散职,空有名位,而无实权,哪里比得过扬州长史来得实惠?所以,对现在的官位,他应该是满意的。”
顾允立刻道:“微之所言有理,以我的见闻,胡长史不求高官厚禄,正是这样的人!”
徐佑看了看他,似乎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吓得打了个寒颤,赶忙移开视线。心里忍不住腹诽道:开玩笑,老子是直男好不好?然后干咳一声,道:“胡长史是聪明人,有